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终生免费,永无广告!
第35章 沉沦岁月(1/2)
政府的清乡行动没再波及学生,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教室里的朗朗书声,讲台上的恂恂教言,礼堂中的铿锵断语,还有树丛间的啾啾鸟鸣,月色下的卿卿细语,一切都美好如初。
唯一不同的是,吴底身旁少了一个大大咧咧,俏皮可爱,总是缠着他的女孩子。
寻常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岁末。
冬日的长沙是湿冷的,没有火炕的日子,吴底很不习惯。他把手蜷缩在袖子里,坐在阅报室冰凉的长凳上,翻看着自己发表在《晚晚报》上的时评文章。
退出《救国刍言》编辑部后,他便开始给长沙各大民主进步报刊投稿,继续其针砭时弊,月旦社会的锐利文风。用冷隽明利的口吻、言简意赅的形式表达思想,让读者一目了然。“冷魂”之名迅速在长沙报业名声鹊起。
窗外忽然飘起了瓣瓣雪花,长沙是极少下雪的,稀稀落落的六角寒酥,一沾地面就迫不及待的沁入泥土,做了大地的养料。
他不由自主地念起那个千山阻隔的家乡,那片万物青白的雪原。叹了口气,随手翻出压在底下的另一张《大公报》(1915年创刊于长沙,非香港《大公报》)。
刹那间,一则不起眼的标题惊得他两眼发直——《彻底肃清共党据点,清乡行动取得大捷》。
吴底凝神细看,铅墨印刷的生硬段落里,每个文字似乎都在流淌浓稠的污黑血液。
“本报讯,昨日晚间,清乡司令部痛剿代行中共湖南省委职权之长沙中心市委据点,组织部部长张伯藩窜至沅江,遭捕获处决。小吴门外共党联络站同步破获。”(此后,直至1937年底,在湖南白区的省一级党组织始终未能恢复)
吴底恍惚地走回宿舍,掏出藏在被褥下的《共产党宣言》,触摸着那褶皱不堪的封皮,心里空落落的。
夜校分别不久,他便听说了何熙影被政府处死的消息,如遭电击的他,将这一切因果都归到了自己身上。
他没有勇气再去面对那群坚贞不屈的共产党人,更不敢联系对他期盼有加的梁友生。
但在一个个鼾声四起的深夜,他总是蒙着被子,翻阅那本深刻论述共产主义者理想与目的的小册子。
每当读到“一个幽灵,一个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上空徘徊...无产阶级的运动是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时,他紧握铜手电筒的手都会不自觉地沁出热汗。
此刻的吴底,就像一根火柴头。心中刚扑腾了两下的火苗,眨眼就被吹灭了。
时间仿佛失去了长度,变得虚无。
生活也像冬日里的湘江水,在浮冰下无力地流动。
五年后,临澧县立中学。
安静的教室里,一场国文测验正在进行。衣着素朴的学生们,或抓耳挠腮,或蹙眉苦思,偶有两个运笔如飞。
吴底在几排书桌的过道间来回踱步。
看着不知从何下笔的孩子们,面露苦笑,这试题对他们来说,确实难了些。
黑板上,是他用板书工整写下的题目:试述五四运动以来青年所得之教训。
他现在的身份,是临澧县立中学的一名国文老师。从第一师范毕业后,他被分配到这里,教些十四五岁的孩子。
自从和共产党断了联系,他就把心思放回到学业上,笃志读书,同时笔耕不辍,成为《晚晚报》《力报》《湘流》等左翼报纸馆外撰述员,坚持以一笔之力,振奋民众之志。
五年间,他曾十几次给家中去信,却都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那片破碎的乡土变得越来越模糊,那些亲切的回忆也变得愈发久远。
这些年,他还听到了很多消息。
1934年,从白莲教分支出来的秘密结社“在理会”已发展到千号人马,他们抢劫日商、袭扰皇协军,成为威震奉天的一支抗日民团力量。日军遂采取绥靖策略,招降在理会。
其帮主龙安魁诈降,在约定时间带老弱残兵献降,让大股部队埋伏在敌营周围,通过几道岗哨后,突然从背后击杀领路汉奸。一时枪声四起,匪兵扛着长枪大刀冲入敌阵,杀得日军人仰马翻。龙安魁率众快速杀出,命人四散躲避,令追击日军慌不择路,无可奈何。
一场奇袭,在理会击毙日军两百余人,令东北震骇。
不久,龙安魁重整人马,组建血盟自卫旅,远在庐山避暑的蒋介石闻知此事,特发密电授其为少将旅长,却从未配发过一枪一弹,一两饷银。而吴底依稀记得,他在东北讲武堂的教官龙少天,正是这位草莽英雄龙安魁的长子。
他还听说,1936年,满洲国皇帝溥仪将四妹韫娴格格许配给了自己的贴身侍卫赵琪璠。而昔日的“义父”吴凌升则因在“兴安四省省长会议”上猛烈抨击日本对满洲国的国策而触怒日本人,被诬以“通苏通蒙”的莫须有罪名处死。
此外,是年七月,日军炮轰宛平城,揭开了全面侵华的大幕。清华、北大、南开三所大学被迫南迁,在长沙成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想错过《断刺》更新?安装看书屋专用APP,作者更新立即推送!终生免费,永无广告!可换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