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半截情报（1/2）

赵茂良被毫发无损的送回了监房。面对狱友质疑的目光，他辩称在医务室躺了一天。

但很快，整座集中营就迎来了一次大改造。

何子桢下令，将所有监房窗户全用黑纸糊上，不透一丝光线；睡觉的通铺拆毁重做，以一尺三寸为标准，连翻身都难；吃喝拉撒只能在监房内进行，不得洗澡，不能理发；除做工外一律不得外出，放风需要特批，而且要关在与身体同高同窄的木笼内...

一系列骤然升级的管控措施，显然是为了防范犯人交流、越狱暴动而制定。

叛徒是谁，不言自明。

赵茂良觉察到了狱友对他态度的变化，不仅有意疏远，连看他的眼神都充满敌意。这种被孤立的危机感，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他害怕不等被何子桢处死，就先被自己的同志“锄奸”了。

这天夜里，赵茂良照猫画虎的利用卷烟纸写了张字条，塞给巡查的宪兵。宪兵不敢打扰脾气火爆的何子桢，便将字条转交给吴底，请他代呈。

惨白的台灯下，吴底拆开字条，上面只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地址：贵阳忠烈宫后达德学校。

吴底心中一惊，这个共党转变分子，要纳投名状了。

雨点噼噼啪啪的溅到窗上，流下一道道水痕。吴底看着窗中的自己，陷入纠结。

从入学临训班那天起，他便同时加入了国民党，而国民党党员守则第一条便是“忠勇爱国，信义立业”。

作为党员和军人，他理当无条件的将这个投诚情报转达上司。可几年来，与共产党的接触，让他觉得这些人也同样有着“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热忱，不同的只是路线和方式。

每当与那些困锁囚牢的共产党员目光相撞，他总会心生疑问：这些人真的该抓吗？真的该杀吗？共产党也会用同样的酷刑对付我们吗？

一整晚，他都转侧不安。

翌日天明，吴底敲开了主任室的门。

当何子桢听完吴底陈述，看着那张写有“贵阳忠烈宫”的字条，用一种试探的口气问道：“你觉得...可信吗？”

吴底从容答道：“不妨一试。卑职了解过了，赵茂良是贵阳籍中共预备党员，蛰伏贵阳多年，他的话多少可信。再者，自抗战以来，局内对共党的清扫建树无多。主任若真能借此打掉贵阳共党巢穴，必令重庆刮目。”

“退一万步说，就算姓赵的信口胡言，让弟兄们扑了个空，咱也没什么损失。更何况，人做事一定会有目的，戏耍我们，对他没半点好处，反会招致杀身之祸。他既贪生怕死，这点道理不会不懂。”

何子桢从烟盒里叼出一支烟，吴底上前一步，躬身点燃。

烟幕成灰成卷，缭绕升腾。

犀利的目光穿透薄烟，正视吴底，消瘦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直到烟丝燃烬，何子桢才慢慢点头，低沉说道：“去办吧。”

贵阳，忠烈宫。

朱漆大门上的兽面衔环威严赫赫，将凶神恶煞、鬼魅魍魉统统拒之门外。十二级台阶与道教中的十二雷门相呼应，破邪诛魔，除祟护院。

时值正午，阳光暴晒下，热浪蒸腾，整座建筑静得令人发麻。

换了便装的宪兵排严守四门，吴底亲自带人从正门冲入，故意将动静弄得很大，踹门破窗，翻箱倒柜，却一无所获。

后街对面的达德学校里，一位男子提着长衫从门缝窥伺。

只见忠烈宫后门的青砖墙下，守着两名枪手，警惕地来回扫视。

他大惊失色，轻轻扣上门栓，快步跑回后堂阁楼，向正在上课的年轻教员通报了外面的情况。

教员放下书写板书的粉笔，命令所有人立刻从安全通道撤离，机密文件全部带走或就地焚毁。

课堂上的七八个人迅速下楼，分工明确的整理物资、销毁文件。

转瞬之间，空荡的阁楼里只剩下一个没来得及擦掉的黑板，上面用笔力劲健的楷书写着《论持久战》。

这是一所创办于清朝末年的私立学堂，如今，它是担负物资转运、人员接送和情报传递任务的八路军贵阳交通站。

前日夜里，心烦意乱的吴底从床上爬起，揉着阵痛的太阳穴思忖对策。

终于，在天亮之前，他再次拿出那张字条，整齐的撕下了后半句“后达德学校”五个字。

这座八路军补给线上的重要交通站和情报站，就在这个不经意的动作间得以保全。

折腾半天，终无所得的宪兵们围着吴底愤愤不平。

“吴秘书，咱又让姓赵那小子给耍了！回去非剁了他不可！”

吴底故作气愤地点头说道：“唉，也怪我一时冲动，查实不周，害兄弟们白跑一趟。”

他从兜里掏出一袋大洋，扔给领头的宪兵，陪笑着说：“这样，既然来都来了，咱也别灰溜溜地回去。这贵阳城虽不比南京上海，却也莺歌燕舞，钟鸣鼎食。听说头浪坡附近的姑娘们别有风韵。今天花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