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引狼入室（1/2）

灼人的热浪从地面蹿腾上来，稀薄了本就压抑的空气。

烟缸里已堆了数根烟头，纯金打火机在何子桢的手心里来回翻着跟头。

其实，他并不担心宪兵嫖妓的事牵连自己，这样的丑闻在国军中比比皆是，没人上纲上线。

这群军法室的狗腿子赶了几十里路跑过来，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想敲笔竹杠，要么就是太轴。

若是前者，反而好办。若是后者，真让他们在这扎下去，查出利用犯人开工厂、谋私利之事，后果不堪设想。

于公，这是违法乱纪，大发国难财。于私，贪赃纳贿竟不上下打点，黄金白银悉数落入他个人口袋，若被贪财的戴笠知晓，必遭嫉恨。

吴底瞥见何子桢额头的汗珠，眼珠一动，附耳说道：“主任，要不您先休息，下面的事我来处理。”

何子桢心领神会，起身离去。

吴底立马换了副和颜悦色的面目，对几位军官说：“诸位，我们主任为人谨慎，别无他意，切勿见怪。”

他抬腕看看时针指向十二点的皮带手表，笑道：“这眼看就到饭点了，弟兄们一路辛苦，肯定饿了。咱们先吃饭，吃完，马上安排你们审讯。”

见吴底态度缓和，军官也不再说什么，只补充了一句“所有宪兵立刻隔离起来，严禁与任何人接触。我派人监督。”

吴底点头称是。

主任室内，何子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来回踱步。

吴底敲门进屋，何子桢忙问：“怎么办？宪兵嫖娼事小，可...”

吴底将食指抵到嘴边，提醒隔墙有耳，压低嗓门劝道：“主任，这次您可能得放点血了。”

“要多少？”

吴底张开五根手指，“少说也得这个数。”

视财如命的何子桢眉头都没皱一下，回身便从保险柜中取出五根金条，交给吴底。

空荡荡的礼堂里，几名军官围坐一桌，一锅沸腾的牛肉火锅咕嘟冒泡，肉质滑嫩的黄牛肉在酸辣蘸碟中裹了层红油薄衣，趁热下肚，吃得几人爽辣无比。

眨眼间，桌上已是杯盘狼藉。

吴底信步进来，将一个铜制饭盒轻轻放在年轻的军法室主任面前，微笑道：“贺主任，给您加个菜。”

军官抓住饭盒微微一掂，里面少说也有五根小黄鱼（一两重金条称为“小黄鱼”）。

“审讯地点安排在感化室，我先带您过去？”吴底趁热打铁，制造跟军官独处的机会。

军官欣然点头，收起饭盒，随吴底前往。

二人并排走在暴晒的日光下，整座集中营静得听不见半点声响。

途经几处监房，走到孝斋时，军官停下了脚步，指着门上巨大的锁链问道：“此院为何上锁？里面关有重犯？”

吴底眉头紧锁，一副有口难言之态。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军官越发好奇了。

“这个...这里...哎呀，我实在是...”吴底吞吞吐吐，故作为难。

“打开它！”军官变得严肃起来。

“啊？这恐怕要请示何主任。”

“不用！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好吧。”吴底命守门士兵打开铁锁。

空旷的大院里三面建房，只有两棵小树孤零零地站在院门两侧，此外半个人影也没有。

军官走到一扇房门前，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他转头看向吴底。

吴底一脸窘迫，“我没钥匙。”

军官又扒着窗户向内窥探，却发现所有窗户都被黑纸糊住了。

越是如此，越让人想探个明白。

军官后退几步，冲到门前，一脚踹开两扇门板。

里面的场景令他大跌眼镜。

一排排整齐的操作台上堆满了还未及收起的烟丝和成品香烟。地上的木箱摞了几层，打开一瞧，每箱里都装着百八十盒“四一牌”香烟。

军官难以置信地盯着吴底问道：“这是在干什么？！私设工厂，制售香烟，敛财囤金？！”

不等吴底回答，他又将其它房门一一踢开。一间又一间制草鞋、做铅印的“工厂”惊现眼前。

他瞪着大如牛眼的双瞳，不可思议地喃喃道：“反了，反了...”

吴底走到近前，淡定地低声说道：“贺主任，这生意...已非一日两日了。何主任执意要做，我们当差的哪敢不从。弟兄们明知违纪，却身不由己啊。”

“您若破此大案，必然是大功一件，官升一级都有可能。只求您看在兄弟跑前跑后，添水加菜的份上，别让我受到牵连。”

军官看着吴底，定了定神，慢慢关上房门。

待二人走出孝斋，恰巧与收到消息赶来的何子桢迎面相遇。

军官绽出一抹笑意，做了个“请”的手势，对何子桢说：“何主任要与我同堂会审吗？”

此刻，对他来说，审不审那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