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人即地狱（1/2）

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比如说，顾清尘派人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的余千天，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来听他的演奏。

从前，这样的场景其实有过很多次：他在台上演奏，参加国际性的比赛，他的老师余千天永远坐在台上，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若是没有高二那次的事故，这样的场景恐怕还会持续发生无数次。

从初二开始，他的钢琴水平就赶上了他的老师，他这么努力的一个原因，其实也是因为余千天。

他想让老师摸着他的头发，对他笑着说：“小濯，你做得很好。”

童年时父爱缺席，他将自己对父亲的一大部分爱，都转移到了老师的身上，他想得到老师的夸赞，想成为老师最得意的学生，当时他万万没想到，后面的那种事，那种悖逆人伦的事情，会发生。

余千天端坐在卡座上，抱着手臂，笑吟吟地看着他，好像并不害怕他会对他做什么似的。

沈濯怒火中烧，随手拎起一瓶酒，冲了过去。

身边有人在大叫，尖锐的叫声，四周乱成一团，有人拖住了他的胳膊。他使劲一挣，睁开了，来到余千天面前，隔着一张桌子，将酒瓶砸了过去。

“拦住他！”经理大喊。

酒瓶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余千天侧身一躲，酒瓶碎在墙上，四分五裂，酒水流了一地，甚至没沾湿余千天的一根头发丝。

余千天安然无恙，挑衅的目光，击溃了他的神经。

他推开挡路的圆凳，一只脚跳在了桌子上，但这时，很多双手臂按住了他的肩膀，身体被强行往后拖。

他乱踢乱打，发疯一样地吼道：“放开我！”

赵郁在一边喊：“沈哥，你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经理说了，绝对不能和客人动手，影响不好。”

但沈濯什么都没有听过，他的脑子里全是余千天得意的笑声和他上扬的嘴角，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拖走，被死死摁住，余千天像是看笑话一样安然坐在原地，他的脑子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地疼。

经理骂他的是什么，他也一句都没有听见， 从经理办公室出来，他蔫儿着脑袋问赵郁，“他走了吗？”

赵郁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转过头问：“你说谁？”

沈濯有气无力地说：“我拿酒瓶子扔的人，他走了吗？”

赵郁一下子激动起来，“沈哥，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娇弱型的，没想到你这么勇，就你砸那一下，帅呆了好吧，我都对你刮目相看了。你和他有什么仇？值得你这么冲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赵郁，”沈濯打断他的话，“他到底走没有？”

“走了。”

“哦，”

沈濯心不在焉地待到了下班时间，回到别墅，他缩在床上，裹上被子，觉得屋子里开着暖气还是很冷。

心里更是冷，五脏六腑都像是结冰了一样。

顾清尘这日带着一脸疲惫回来，模样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吃饭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好像很烦。

沈濯本来想和他说余千天的事，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清尘就抱着他喃喃道：“小濯，我很累，你给我弹钢琴听吧，弹属于我们的那首歌。”

卧室旁边就是琴室，是他们刚从寿安村回来的时候，顾清尘找人重新装修的，空间很大，一整面墙都是窗户，浅绿色的窗帘悠悠飘荡。里面有十几架钢琴，房间还装有隔音装置。

他坐在凳子上，手指在琴键上不断跳跃，顾清尘坐在他身后，手臂环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背上。

晚上，他看着顾清尘在睡梦中还在微皱的眉头，决定自己处理这件事。

他先去超市买了一把匕首，藏在身上，以防余千天突然出现的时候他没有防身的武器。

然后他向来娱乐城的人一个个打听，终于在一个年轻男人身上打听出了余千天的消息。

他现在还是老师，在市中心的第二初级中学上班，教七年级的音乐课。

沈濯没料到的是，他还没去找余千天，余千天就再次来到了“毓秀”娱乐城。

当时他正在后台换衣服，赵郁跑了过来说：沈哥，你的仇人，他又来了。

沈濯跑了出去，在人群里找到了余千天。

余千天正晃着杯子里的葡萄酒，看见他气冲冲地过来，倒也并不慌乱，只是微微侧着杯身，笑着说：“小濯？真的是你？那天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沈濯这次没有那么冲动，凑近脑袋，压低声音说：“别装了，余千天，我们出去说吧。”

他带着余千天，来到繁华的街道旁，一棵大树下，停住脚步，他抓住余千天的衣服，低声说：“你是怎么敢……怎么还敢出现？你不怕我报警抓你吗？你真的不怕自己身败名裂，你的学生，所有学生都知道他们敬爱的老师，是个怎样的畜生吗？”

他揪着余千天的衣服，死死地盯着他，可在余千天眼里，他就像个羔羊一般，像个想挠人的小猫一般，没有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