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没有妈妈了（1/2）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了。

付锦第一时间冲到门口，相比第一次，这一次他什么都没说，一双红得滴血的眼睛殷殷地望着医生。

纵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这一刻也眼眶发酸，他们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可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即使他们拼尽全力想让每一个生命都能见到每一天的日升日落，可在自然法则面前，他们没有逆天改命的神力。

“我们......尽力了，病人有话和你们说。”医生拍了拍付锦的肩膀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男人，叹息着摇了摇头走了。

病床上的女人还穿着那身衣服，鲜红的血掩盖了衣服原本的颜色，付锦从未觉得红色这个颜色这么刺眼过。

两个差不多高的身影站在病床前，看着此刻脸色惨白，好像下一秒就会消逝的人，付锦一时间像失声了一样，那声“妈”始终都叫不出口。

他在害怕。

他害怕这是最后一次叫出这个世界上他觉得最温暖的称呼。

病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一旁的男人马上俯下身。

“付振华，你自由了，在我走之前，答应我......一件事。”

那句“你自由了”重重地敲打着付振华的心，接到电话那一刻他整个人一瞬间好像五感尽失，恐慌感夹杂着其他自己都认不清的情绪席卷而来。

“你说，我都答应你。”像是在极力克制情绪似的，男人的声音格外的沙哑。

“在小锦成年后将我名下的财产全部转到他名下，作为他的父亲，如果给不了他父爱，那就用物质代替吧，你会做到的，对吧？”

闻言，男人心下一沉，有些东西好像永远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答应你。”男人不知道自己是在何种心情下说出这句话的，只记得说完这句话后病床上那虚弱的女人让他先离开病房。

看着站在床边仿佛失了魂魄的付锦，她努力从那惨白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

“小锦，妈妈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像是回魂了般，付锦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不丑不丑，我妈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子了。”付锦极力克制住已经濒临崩溃的情绪，他是男孩子，要保护母亲的男子汉，怎么能哭呢？

“我的小锦啊，还和小时候一样。”

“不一样的，我现在可比小时候帅多了。”付锦就像话家常一样和母亲聊天，尽量让自己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个看起来正常的笑容。

可越笑心越疼。

付锦感到手背上了多了一点温热，母亲缓缓伸出另一只手放在他手背上。

“孩子，以后的路妈妈不能陪你了，一辈子那么短暂，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如果以后遇到了那个让你觉得幸福的人，如果......如果他也愿意，那你......记得带他来看......看妈妈。”

感觉到手背上的那只手突然加大了力度，付锦握着母亲的手也紧了几分。

“小锦，记住，妈妈......妈妈爱......爱你。”

病房里心电监测仪发出刺耳的滴鸣声，那声音恐怖至极，瞬间将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尽数勾了出来，也彻底带走了生的希望。

刚刚还说着爱他的人，刚刚还紧紧握着他的手的人，现在就像睡着了一样，可却怎么都叫不醒了。

之前隐忍的情绪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可付锦没哭，没掉一滴眼泪，依旧握着母亲的手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原来，悲痛到极致是流不出一滴眼泪的。

付锦世界里的那盏灯灭了，连同他眼里的明亮......

门外的男人冲了进来，在意识到眼前的人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的时候眼前一黑，彻底瘫坐在地上，一滴泪滑过眼角。

那个满身血迹的少年陪着她的母亲走过医院那条长长的、黑黑的走廊，在转角处，他两眼空洞灰败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条此时空荡荡的走廊，曾见证了多少劫后余生的大喜大幸，又目睹了多少天人永隔的大悲大痛呢？

它也在虔诚地希望着流在自己身上的每一滴眼泪都是因为喜极而泣吧。

许嘉辞知道这件事是在第二天早上，当他见到付锦的时候，根本无法将眼前这个人与那个肆意明媚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话都是无用的，那种切肤之痛怎么可能因为三言两语就能减轻一些呢？即使那三言两语是是亲近之人最诚挚的宽慰。

许嘉辞一直陪着付锦处理母亲的身后事，看着与常人无异的付锦，许嘉辞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他这么下去迟早会憋出问题来，他宁愿他大哭一场发泄出来，也不要看他现在这样一个人伪装自己，把自己禁锢起来。

出殡那天，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仿佛上天也在为生命的逝去哀痛。

黑白照片，小小的木头盒子，还有母亲最爱的向日葵。付锦将那小小的木头盒子紧紧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