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师父的临终试验（上）（1/2）

我叫徐瑾年，是一个普通但又不那么“普通”的农村孩子。

在我们村，村东头有间小卖部，店主的儿子名叫李山泉，跟我是一块光屁股长起来的。

不过他在初中的时候就辍学了，直接继承了家业——村里唯一的小卖部。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小卖部里的电话机是我们与镇上联系的唯一方式。

今早上他火急火燎地一脚踹开我家的大门，害得我老爹以为是村里的二傻子又犯浑，差点一铁掀拍上去。

幸亏李山泉反应快，跪地连喊三声二大爷，这才有机会听他解释道：原来他们早上收到了一份我们家的快递，他私自给拆开后发现竟是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所以才如此激动地闯进来。

了解到真相的老爹欣喜若狂，像迎接圣旨那般捧过录取通知书，然后一铁掀把还在呼呼大睡的我给拍醒了。

因为我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而且今天又是我十八岁的生日，父母发自内心的为我高兴，说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呐！

大夏天的，母亲为了图个喜庆，给我裹上一件红色的大棉袄，让我像个雕塑似的站在堂屋门口，面对满院子的邻居，进行某种展览——只不过展览品是我自己。

虽然我们村里的人，大都不怎么重视读书，因为在他们看来，有膀子力气的孩子更应该去打工挣钱，或者去地里帮忙干活，读书？这不是浪费生命么？

但这又提现出我们村里人另一大特点：爱凑热闹。

“什么？咱村有人靠上大学了？我得去看看。”

“哪有热闹？我也去瞧瞧。”

于是“拖家带口”、排除千难万险的也要来看热闹，我看到对门还在坐月子的赵大婶居然也来了，不仅如此她单手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孩童，手里又牵着一个，甚至裤腿后面还缩着一个，我估计就差刚出生的小婴儿没来了。

不过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依偎在她身旁的孩子都是男孩。

准确来说，我们家的院子聚满了全村闲着没事干的妇女儿童，而所有来看热闹的孩童中，几乎都是男孩。

…………

一整个白天就这么吵着闹着的过去了。

入夜，天渐渐有了凉意，看热闹的人陆续离开，一切似乎都要归为寂静——但我知道：最重要的那位，还没有来。

母亲将养的鸡全都抓回笼子里，而父亲晃着手里的酒杯，嘴角不时得意地笑出声。

忽的，屋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我一激动站了起来，又慌忙坐回去。在心里面高兴：我师父来了！

果不其然，立马就听到屋外母亲与师父的交谈声。

先是母亲招呼道：“老哥哥你可来了，饭菜都搁厨房呢，你先跟他爷俩唠会，我去给你端菜。”

接着，师父爽朗而又略显嘚瑟的笑声响起：“呦哈哈，饭菜都不急，我赶紧来看看我那宝贵的大学生徒弟！”

听着师父一边大笑一边朝屋里冲来，我心中一阵苦笑：这小老头儿又要不正经起来了。

果然，自打师父坐下，嘴里的笑声就没停过，手脚一块在空中比划着对我父亲说：“嘿嘿嗬，我们这一派往上倒三辈就没一个能认识五十个字儿的人！”

父亲听着也是哈哈笑。

接着又一脸欣慰的看着我说：“哎～呀，行，小子！等老头子我歇逼之后，再见到你三位师祖，也能好好吹嘘一番。”

“嗐师父，又在乱说什么……”

我想拦住师父突然悲凉的话，可师父一向的真性情，这话说的，还真让人不由得哽咽。

这时母亲及时将饭菜端上桌，因为师父喜欢吃凉饭、喝热酒，所以母亲也是按照他的口味来做的。

有了饭菜的加持，碰上几次酒杯，气氛又再一次欢闹起来。

正在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时候，母亲突然站起来，忙拍自己脑门埋怨自己道：“哎呀忘了、忘了。”

我和父亲都有些诧异，询问怎么了，母亲没搭理，而是从里屋找出三根香来，并向我招手，示意我把香接过去。

“都忘了，别光咱们高兴，来儿子，去跟你爷爷说说，让他老人家在那边也开心开心。”

“噢。”

我嘟着嘴，有些不情愿的接过香。

但是在母亲期待的目光下，还是点燃了香，冲着爷爷的灵牌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把香插进香炉后，这下小声嘀咕了几句：“我爷爷他老人家，早就在十五年前被我师父送下了。还拜啥呀拜。”

好在声音极小，父母都没有听到。

倒也不是我不孝顺，而是一来我确实亲眼看见，师父将爷爷的魂灵超度，送去地府；二来，小时候我差点被我爷爷带走，幸亏有师父救治，只是大病一场。

所以我对爷爷，凭心而论确实没有多么尊敬。

但是当我坐回凳子上时，不小心瞥见，捏着白色酒杯的师父，正带着某种意味的笑容注视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