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记忆（1/2）

沈谅和篱落到了家，其他三个男孩子走上禾场，也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沈星河突然叫住沈宁振。

“你以后别提刚才这事了。”

沈宁振迷茫地摸了摸后脑勺：“何事？”

原本一脚快要跨进自己家门口的沈哲也凑了过来：“对啊，何事？”

沈星河知道，自己要不是把前因后果说出来，这两个脑门不太灵光的人说不准还要踩雷，误伤了篱落。

“你们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沈星河转了话题。

沈宁振和沈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多小？”沈哲问道。

“两三岁时候。”沈星河答。

两三岁？有记忆吗？一团浆糊啊！

沈哲有些戒备地瞅着沈宁振，看着沈宁振先摇头了，才放下心老老实实地摇了头。在沈哲有限的好胜心里，无论什么事，他都可以逊于星河与篱落，但绝对不能比沈宁振还差劲，尤其跟脑子有关的事！

沈星河双眸下垂，嗓音低沉：“那时候，篱落因为早产，体质弱，两岁多还不会说话，还时不时就生病，花了不少钱。每次篱落生病，沈墨就会骂她，说她是脑残的早产儿，让章奶奶趁早把她溺毙埋了算了。是章奶奶据理力争，没钱了，就上山摘草药，没停止对篱落的治疗。没想到，经过章奶奶的调理，篱落的身体果然好起来了。篱落在四岁半的时候开始说话，说的第一句，就是那句。”

沈哲和沈宁振两人伸长着脖子，就像等着投喂的两只小公鸡。

沈星河看着两人还没开窍，只能送佛送到西：“就是篱落经常挂在口中的那句，‘我是早产，不是脑残’。”

沈哲和沈宁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后，又陷入了沉默。

“你说篱落两岁多的时候，是不是听明白了沈墨的话，而且把这话记住了？”沈哲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可思议。

“可能吧。”沈星河觉得点到为止就可以，再深入说下去，就不是沈哲和沈宁振能够理解的了，会把事情搞复杂，便再次提醒道，“所以，以后你们不要跟篱落提这件事了，由她自己处理。”

沈哲和沈宁振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你怎么总能说得了这么长的话呢？是跟电视学的吗？”沈宁振不解地问。

沈哲凛然像发现什么秘密一般，紧紧盯住沈星河。

沈星河只是笑笑说：“回家了。”然后转身摆手，往自家屋子走去。

沈哲回到家，被朱佩佩拉着洗簌好，摁在饭桌前，他脑袋里才迟迟地蹦出了一个疑问：“这事沈星河怎么知道的？不太可能是沈篱落说的，那肯定就是沈谅告诉他的了！反正不可能是沈星河自己记得的。”

想到这里，沈哲发现自己长了一岁，脑瓜好像是变得灵活一些了，刚才的思考很是符合逻辑，便十分高兴地一边甩着两条小短腿一边敲着筷子对朱佩佩说：“妈，你不是说多吃鱼头会变得更聪明吗，我要吃鱼头！吃完饭我要看电视！”

沈哲一想到自己聪明起来，以后沈篱落的口舌伶俐再无用武之地，心中畅快无比。

朱佩佩当然是乐得看见沈哲主动找吃的，满足要求自然不在话下。

沈星河洗簌完，吃过晚饭，陪着弟弟沈星辰玩了一下，帮着妈妈折叠好晾干的衣物，便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桌前，拿出一本黑皮日记本，翻到了其中记满了字的一处。

赵兰从沈星河六岁开始，每年生日都送他一本日记本。在收到日记本前，他已经开始用自己的办法认字了。

他的心触是那么细腻和敏感，急待一些东西来承载堵在他脑子里的东西，其中包括一些比较久远的记忆。沈星河知道，要把这些东西从脑中扯出来，需要字和笔。

他通过看书和报纸来认字，通过看电视字幕来确认复习读音。

跟沈言不同，赵兰显然是理解自己儿子的，所以在沈星河六岁的时候，把一本日记本交到他手上，跟他说：“所有让你困惑的、你想记住的，都可以写在本子里。”

沈星河目光落在手中的日记本上，里面记载的，正是刻在他脑中的两岁多时关于沈篱落的记忆。

两岁多，他对很多事都毫无印象，唯独对篱落的事记得很清楚。沈星河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母亲赵兰常常让他去章奶奶那里玩耍的缘故。

以前，他以为赵兰这么做，是让他去亲近沈谅或者沈篱落。

现在沈星河算是看明白了，赵兰真正想让他亲近的，是沈谅和沈篱落的奶奶，章文君。

虽然有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沈星河却觉得并不是所有老人都当得上这句话的。至少，在这个沈家村，就仅有章文君能算得上“一宝”。

章文君，这个长得平平无奇还有些瘸腿的老人，可能是整个村子里活得最通透的人了。

沈星河拿出了自己的储钱罐招财猫，是塑料的，底下有一个很容易拧开的阀门。他将里头的硬币全倒了出来，算了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