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遇刺（1/2）

笙箫已毕，鼓乐声起。

裴真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屏风后面闪身出来。

乐师一改刚才悠扬婉转的曲调。

此时的乐曲声中，带着些凄怆苍凉的肃杀之气。

流月金戈，铁马冰河。

仿佛让人看到斩破楼兰的青云剑，黑云压城的黄金台。战场上西风猎猎，吹皱了那一席将旗。

座上还相谈甚欢的公子王孙们，都被这凝重肃穆的氛围所感染，一下收敛了声息。

裴真一袭戎装披挂，手持着李十二娘赠与的灵蛇双剑，踏着激昂的节拍，旋身来到金丝绒毯上。

那灵蛇双剑迤逦而出，在月色下挥舞出破空的声音。剑上镂刻的雕纹流光溢彩。

那双剑颇具异域风情的形制，让人不禁联想到，葡萄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崔子胤抬起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裴真挑腕，旋臂，提踵，转身。

剑气破空之际，衣袂翻飞，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空中浮云涌动，轻轻遮蔽了明月。

裴真身形变幻，双剑挥舞，?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鼓乐声轻击出几个轻快的节拍。

仿佛亲临战场一般，阵前两军对垒，军鼓徐徐擂动，号角声起。

鼓乐节奏逐渐变快。

又似化身为身披铠甲的将军，率领着执戟的将士，向对面发起冲锋。

鼓乐声时急时徐，时快时慢。

如同两军交战，厮杀声撼天动地，一时敌我难分。

裴真剑势招招凌厉，应和着急管繁弦，舞得酣畅淋漓。

随着几个利落的点刺动作，裴真又是一个翻身，立剑由下向上，改刺为撩，随即又改以平剑在头顶平圆绕环为云。

鼓声突然戛然而止。

裴真慢慢立起身子，屈膝提腿，错步向前。

鼓声又渐渐响起，沉郁顿挫，声音逐渐收敛起来。

几个旋身之后，裴真翻转手腕，将手中双剑舞成一朵金色剑花。片刻之后，双手略一用力，又将两柄剑抛飞至空中。

空中剑影翻飞交错，如电光霹雳，划破长空，又稳稳地落在裴真双手。

裴真又挽了个剑花，双眼凝视剑尖，徐徐转身收剑。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鼓乐声终于停下。

裴真抬起头来，长舒了一口气。

明月重新从浮云后出现在空中。

座上众人注视着裴真，此刻竟是难得的寂静。

如同刚刚经历了异常激烈的厮杀，此时的战场上，只剩下敌军的尸首残骸，和对方那杆斜插在地，破损不堪的旗帜。

突然，水榭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没想到，在李十二娘之后，还能见到这样的剑舞。”

“公孙大娘的浑脱剑舞，后继有人了啊。”

“妙哉妙哉，有生之年能一睹此剑舞，真是不枉此生了。”

在座宾客交头接耳，自是对裴真的剑舞赞不绝口。

眼前众人的称赞，在裴真听来，仿佛是沙场上战士们得胜时的欢呼呐喊。

裴真忍不住想到了兄长裴纹。

阿兄，当日你在苍山脚下，将突厥大军击退北境之时，也是这般欢呼雷震，声动天地么？

“砰！”

“砰砰！”

流光溢彩的烟花在夜空上方徐徐绽开，一如盛放在夜幕之上的似锦繁花。

正是“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而此时云韶府右教坊的水榭，正如同是裴真一人的战场。

多日的苦练没有白费，裴真终究是带着沉寂已久的浑脱剑舞，惊艳了世人的双眼。

裴真展颜一笑，正如得胜的将军一般，恣意地享受着这片刻的荣耀。

如今的她，好像对云韶府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曾经的裴真，以为云韶府不过是一个风月地，一个牺牲女子的色相，供男人们买笑取乐的地方。

可是现在，她从众人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对舞妓的轻慢和蔑视，而是对一名舞者的尊重和敬佩。

正因为有了云韶府这样的地方，她和无数女子，这惊才绝艳，才能够被世人所看见。

而不是终其一生，被困于内庭绣阁，那令人惊艳的才华最终被平淡的生活消磨殆尽，在相夫教子中度过自己味同嚼蜡的一生。

有那么一个瞬间的错觉，裴真竟对这里产生了一丝归属感。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李掌教轻声询问王教习。

“这女子便是上次裴府的……”

“正是。”

“果然不错，今日一舞，名动长安，已是艳压右坊。倒是有劳你费心栽培了。”

王教习颔首微笑，又挑衅般地瞥了杨教习一眼。

杨教习脸色阴沉下来，方才的洋洋自得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