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濒死（1/2）

（35）

好疼，好冷，骨头似乎碎了个彻底，黏稠的液体从身体各处往外冒，糊在身上。四肢的末端已经失去了知觉，无力的感觉还在一点点向躯干爬。

傅泽宇用尽全力，也撑不开眼皮，眼睛被血黏住，打不开一点缝，透不过一点风。头很重，似乎下一刻就能从脖子上掉下来。耳朵也失灵了，世界一片寂静，寂静到，让人绝望。

傅泽宇逼着自己的脑子进行思考，可那里一片空白，像一滩无法聚合的水，无力地转动。

不行，不能这样。清醒过来，清醒过来，不能睡，不能睡，绝对不能睡……

可是，他为什么不能睡啊，原因是什么？

脑子里的水一点点变稠，逐渐有了内容，一点点聚拢。头突然好闷，好痒，好疼，里面的东西开始挣扎着颤动，试图破开太阳穴，喷涌而出。

好像……想起来了。他为什么不能睡，因为有许多人在等他——

他效忠的国家，他守护的人民，他带领的将士，他保护的亲友，还有 他那才在一起没几天的爱人。

是哦，战事未平，国土未安，他的将士们尸骨未寒，他买的东西还没送给京都的那群兄弟，而且，他还没亲耳听到他家曼珠沙华说喜欢他，睡个屁，他怎么敢睡的。

傅泽宇终于清醒了一些，尽管脑子里还是很空，但至少能进行基本的思考。

他是怎么到这的来着……

是的了，他是自己跳下来的。为了保更多人，他带着敢死队把翎国人往裂谷引，然后就被包围了。弟兄们为了护他，都死了，他觉得跳崖还有一线生机，就跳了，以白泽护体，勉勉强强没有摔死，但很明显，也活得不大顺利。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程赫范桓应该能回去，只要他们回了军营，李尚桀张航就会知道他坠崖的消息，只要他们知道了，就一定会来救他，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虽然此刻，时间于他而言也是极其宝贵的，毕竟他也不清楚自己还能撑多久，但……就算李尚桀到了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至少尸体还能被带回家，落叶归根，是个好结局。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活着。

傅泽宇还是睁不开眼睛，他也不与那眼睛死磕，把力气一点点向胸口集中，开始尝试进行更深一点的呼吸。呼吸是顺畅的，吸气呼气时也不会觉得疼。看来自己还是很幸运的，至少肺上大概率没什么事。

随着呼吸的加深，停滞的血液似乎一点点流动了起来，知觉也在一点点回到身体。身上的伤比他想象得还要多啊，光是他能感觉出来的骨折可能就有四五处，大大小小的挫伤他自个都懒得数，划伤什么的，也没多疼，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出来了。

那看来是不能动了，本来还想着能不能爬一爬，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傅泽宇没有放弃，依旧努力加深呼吸，让身体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温度。

他天不遂人意，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手边那几缕稀稀疏疏的的，类似是草的东西，在晃动。这些东西不会无缘无故自己动，除非是起风了。

裂谷下的风格外冷，尽管身上密密麻麻的伤让他感受不到风的流动，可那一点点透入骨髓的寒意却让人无法忽视。这阴风不会让人的体温立刻变化，而是像蛇一样，顺着骨头往上爬，爬到身体的各处，吐着信子，冷血的看着活物的生命力一点点消失。

傅泽宇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上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那点微弱的热气也没了。

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过一阵风就停了。

傅泽宇躺着，躺在自己那黑暗的世界里，等待老天爷降下一点点怜悯。

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反正面前都是一片黑色。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混沌中睡了一觉——但不管怎么样，在他再次清醒的时候，风，依旧没有停。不仅没有停，似乎还更大了。他的听力还是不大好，听什么都像是蒙了层雾，可就算是这样，他都能听见风摩擦崖壁、在山体缝隙间奔跑的呼啸。

不能等了，再等就可以直接见阎王爷了。他得找个稍微避风点的地方。可此刻的傅泽宇，空有一双能助他百步穿杨的眼睛，却连睁都睁不开。他很确定，眼睛是没有受伤的，估计是被血啊土啊的糊住了，他只要能把眼睛上的脏东西抹开，他就能视物。

他用最后，真的是最后的一点力气，尝试把手抬起来。他拼了命地去掌控自己的骨骼，唤醒自己沉睡的身体。

手没有动。他有些强烈的，要去抬手的欲望，可他的手做不到。不行，还是差一点。

但也只是差一点了。傅泽宇没有放弃，他继续，继续尝试着。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集中过，似乎是把自己的灵魂全部收入那一条胳膊。

马上，就只差一点了……

终于，他的手有了微微的颤栗，手上的经络终于苏醒，正一点点找回自己的存在。渐渐的，这喜悦的颤栗从手，传播到了手腕，又传到小臂，大臂。

他的手回来了。

傅泽宇继续集中着，让手在地面上移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