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时疫（4）（1/2）

许是怕我真的跪坏了伺候不了了，姚答应命我自己去御药房寻膏药。我只好拖着鲜血淋漓的双腿一点点挪去医药费，宫道漫长，我只觉得每走一步路都像走在春日的冰面上，一不留神便会掉入深渊之中。

不知走了多久，我已筋疲力尽，靠在宫墙上歇了片刻。刚想起身，听见我身后的宫墙内有一妇人惊呼。

顾不得膝盖疼痛，角门就在跟前，我吃力挪进了院内。只见几只野猫围着一位身着深蓝色及地长袍、上绣朵朵银色祥云的妇人。那妇人似是怕极了，却还是端着身姿并无慌乱，连佩戴的红宝石长耳坠都未有几分晃动。

我幼时是尤其喜爱猫的，见妇人手里捧着一束荆芥，便夺了过来丢向了宫墙角。那些野猫低声呜咽，把目标从妇人身上转移到了宫墙角。

那妇人见没了野猫的威胁，开口道：“本宫原以为那些绿草点缀盆景甚好，不曾想竟给自己惹了麻烦。你是哪个宫里的？”

我见她自称本宫，怕是哪位高位妃嫔，忍着膝盖疼痛又缓缓跪下：“奴婢是钟粹宫姚答应身边的清欢，给小主娘娘请安。”

那妇人“哧”得一笑，扶起了我：“快起来，本宫可不是小主娘娘。”

“顺主儿，这时疫还未散去，您怎么一个人在这，让奴婢好找。”又见一打扮像孙姑姑模样的宫女小跑进来，见了我沉了脸色，“你是何人，见了顺太妃岂敢站不行礼？”

我瞧着她还未到徐娘年纪，竟已是太妃了！我不禁有些感慨，在青春正好的时候失了丈夫，往后几十余年都将一人面对这红墙高瓦，该是何等寂寥。

“敏之不得无礼，是这位清欢姑娘刚刚救了我。”顺太妃拉过我的手，欢喜得很。

敏之听闻也朝我微微福身，她虽与我同是宫女，但地位远远在我之上。我只一福身她便看出了我膝盖的伤：“受伤了？”

我微微点头，准备继续往御药房去：“回姑姑，不碍事的，奴婢去领了膏药回来服了就罢了。”

顺太妃却不愿我一人前往，拉着我坐在一旁石凳上：“受了伤怎么好再走这么远的路。敏之，你去请许竞到这儿来。”

敏之领了命往太医院去，我有些受宠若惊：“太妃娘娘厚爱，奴婢没关系的。”

直至上好了药被敏之亲自送回钟粹宫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诗云见了敏之两个人还说了好一会话。

“这去趟御药房都能在路上勾搭个。要是让你去趟养心殿，岂不当下就要爬了龙床。”浮萍泼了盆脏水在我身上，扭头回了殿内。

我不知是哪里招惹了浮萍，自我来后她便一直这样尖酸刻薄：“皇上喜欢咱们小主那是小主的福分，岂是你可以编排的。”

“你……”浮萍说不下去了，她今日已经为这事惹了姚答应一次了，不能再惹第二次。

敏之走时让我受委屈了便去找顺太妃，我又哪里真的会去呢，若真去了，倒真真成了她们嘴里朝三暮四的人。

因着菘蓝的事容贵人已闭门不出多日，我也因姚答应不喜没有跟诗云说话。思齐的消息，也不知诗云打听了没有。

八月已至，皇后赏了六宫人人一碗汤药。听说是孟常在翻了一整个月的医书，在无数宫人身上试了药才成功的药方。上至太皇太后下到宫女太监，喝过汤药后尽数揭下面纱，六宫才又热闹了起来。

恢复晨昏定省的第一日，浮萍催促着让我陪姚答应去皇后宫中。我从未去过，本想推诿却见浮萍拿了铜盆不再搭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到坤宁宫时已有几位妃嫔落座。我远远瞧见了初入宫时遇见的安嫔，她微微靠在椅背上，神色平淡似是对眼前所有提不起兴趣。皇后与她说话，她也只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

又一身着满绣鹅黄色长裙衫，珠翠阑珊女子进来，满殿妃嫔除皇后外无一不起身问一声淑妃娘娘安。她便是淑妃？我见她浅施粉黛，脸色尚有几分苍白，被绿萝搀扶着问了皇后安。

“淑妃快坐下，前些日子染了时疫，现在可全然好了？”皇后关切问道。

“多谢皇后娘娘挂念，有宇文妹妹精心照顾着，臣妾已痊愈了。”淑妃回道。

“宇文贵人待人总是极好的，你又是温婉亲人的性子，六宫就属你两最为亲密。”皇后对宇文贵人夸赞道。

听着皇后和淑妃闲谈，我有些失落。绿萝是淑妃的陪嫁，想来一时我是见不到思齐了。

最后一位来的妃嫔是陆答应，她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色的锦衣，上用丝线隐约绣着朵朵梅花，青眉薄唇，颇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孟常在抿了口茶水，说道：“今日是时疫后第一次面见皇后娘娘，陆答应便来得这样迟，是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吗？”

陆答应刚好落座，脸色瞬间通红，跪倒在殿内：“皇后娘娘，臣妾本早就起身，奈何路上被一洒扫宫女撞倒弄污了衣衫，回去换了一身才耽误了时辰。皇后娘娘明察。”

“我与你同在一宫，怎的偏偏撞了你，没有撞了旁人。迟了便是迟了，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