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纪锦书（1/2）

乌云掩住了阳光，隐隐有几声雷鸣，似是要变天了。姚答应阴沉着脸回来，脸色不比外头明亮多少。

“火碗里还温着莲子羹，小主可要用一些？”我本不想触这个霉头，奈何这屋子里伺候的不是浮萍就是我，逃也逃不掉。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不是没用午膳吗，就赏你一口干了那碗莲子羹。”姚答应重重拍了桌子，嚷道。

我懊悔多这个嘴做什么。刚倒出火碗的莲子羹往外散着热气，我想吹凉些再吃，姚答应却不应允，让浮萍摁住我双手，滚烫的莲子羹直接往我嘴里灌。

我拼命挣扎想求饶，却半个字都吐露不出来。嘴角、颈间全是黏腻的莲子羹，嘴里被烫出了不少燎泡。

姚答应似是还不解气，重重扇了我一耳光：“不是好吃吗，你怎么不吃啊！”

眼前这个女人似是一直在骂我，我已经听不见了。桌上的青花瓷瓶在转、屋檐下苏式彩画在转……

从耳房醒来时，暮色已深。嘴里清清凉凉的，想来已被上过了药。我下了榻，看月色皎洁，正如我入宫前一晚那般。西耳房的洒扫宫女们陆续都歇下了，东耳房里浮萍、诗云都还未回来，想来今晚都要值夜。

我从角门溜了出去，这样好的月色，闷在房里也太可惜了。御花园中新挪了许多美人蕉，望眼嫣红一片。站在花丛中，身后便是来时的顺贞门，不知不觉，我已在宫中生活了半年。

“谁在那儿？”不知是谁在我身后喊了一声，我本就是悄悄溜出来的，此时也不知该往哪里躲。

待那男子走近了，我才惊觉这世上竟有这样好看的人。乌发黑衣，似是融进了夜色当中，唯有一双明亮眼眸泛着光芒，恰如今夜天边的明月，俊美绝伦的脸庞真真担得起一句公子世无双。

许是见我一直盯着他看，有些尴尬，轻咳了声：“姑娘在看什么？”

猛然回过神，脸颊早已爬满绯红，我羞得若有地缝定能钻了进去：“我……我在赏花。”

“夜深了，姑娘怎独自在这赏花。”他并未戳破我的尴尬，温婉一笑，“秋日露重，若姑娘不介意，我愿意送姑娘回去。”

“你是谁呢？”眼前这男子并不像是寻常侍卫，怕若是哪位闲散王爷被我眼拙没认出来，又要平添事端。

“我是淑……漱芳斋行走侍卫纪锦书，今日已下值才换了便装。”纪锦书拱手道，“姑娘可安心了？”

这样好看的面庞，如何不让人沉醉，我红着脸应道：“我是钟粹宫姚答应身边的清欢，这么晚了我自己回去吧，免得叫人瞧见说些闲话。”

纪锦书轻声念了两遍我的名字：“人间有味是清欢，真是好听的名字。这样吧，你走在前头，我远远跟在你后面，既无人能察觉，又能护你周全。”

我点点头应允。御花园回钟粹宫的路并不远，我走几步便回头看看，纪锦书就不远不近的跟着。任凭我放慢脚步，也是不到一刻钟便站在了角门前。我对他挥挥手，见他衣衫消失在了宫墙角才长舒了口气。

“你去哪了？”诗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惊了我一身冷汗，她从角门往外望了望，却是什么都没瞧见。

我还未平复好心情，喉咙有些作痒，竟说不出话来了。诗云也没多问，关了角门让我回去休息。

因着嗓子发不出声音，姚答应出门只带着浮萍。我想去漱芳斋跟纪锦书道谢，又不知他何时当值。心里念着事，做事便没了心思，姚答应走时我在擦瓷瓶，回来时我还在擦瓷瓶。

掌心大小的苹果砸在后脑，我吃痛捂着脑袋回身跪下，说不出话来只能低着头。

姚答应也不叫我起身，径自坐下绞着帕子：“这个有孕那个也有孕，瞧孟贵人得意那个样子。我呸，日子还长着呢。”

浮萍捏着姚答应肩颈，轻声道：“小主小点声吧，这要是被外人听了一耳朵，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你还跪在那里做什么，想饿死我吗？不知死活的东西。”姚答应也不敢再说些不敬的话，只能从我身上出些气。

伺候姚答应用完膳歇下后，我才算得了空闲。承乾宫与钟粹宫不过一道宫墙之隔，左右没等来诗云的消息，我便想着自己去看看。

拐过甬道便是承乾门了，我欢欢喜喜迈着步伐，不料与一侍卫撞了个满怀。定神瞧着，竟然是纪锦书，他来这里做什么。

“清欢。”纪锦书见到是我，笑意爬满眉梢，“怎么是你，今日不当值吗？”

我见纪锦书头戴孔雀翎，衣衫上纹得金边长蟒。这可不是普通侍卫能穿得起的衣衫，若不是二等以上，穿了便可治他僭越之罪。

“仅一夜之隔，你便升官了吗？”我心底有万分不解，若眼前之人真是二等以上侍卫，那便更更遥不可及。

纪锦书听闻一愣，旋即压低声音：“我是替家兄来当一会值的，他早晨不知吃了坏了什么闹肚子，左右漱芳斋闲来无事，我便穿了他的衣服来。我与家兄一母同胞模样有九分相似，只要我不与人多交谈，查不出端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