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予你共长风（1/2）

第114章 予你共长风

正月已过，风雪渐收。

趁着庭院里积着的最后一点雪还未化，顾如琢来了兴致，在中庭桃树底下堆了两个模样憨态可掬的大雪人。

池玉昭跟着他一起在院子里忙活，拣来树枝做雪人手臂，又挑了几块形状圆润的炭块做眼睛。

两个雪人一大一小，池玉昭正要给那个小雪人安上眼睛，顾如琢却不知从哪摸出两颗亮晶晶的宝石给装了上去。

“昭昭的眼睛比宝石还漂亮，不过就先用这个代替吧。”

池玉昭这才细细看向这两个雪人，一个头上插着朵梅花，树枝上不知何时也绑了根红绳。另外一个稍大些的，身上却是光秃秃的，什么装饰也没有。

原来他堆的两个雪人，大的是他，小的是自己。

“顾怀风……你幼不幼稚啊！”

“我觉得很好啊！昭昭你看看还要不要再加点什么？”

池玉昭无奈，蹲下身去拉着他的手，“你手好冰哦，和我回屋去暖暖。”

顾如琢顺从的被她牵进屋里，炉子里温着屠苏酒，醉人的气味飘逸在空气中。

他的指尖被冻得通红，池玉昭捧着他的手在炭盆上细细烘烤。堆叠的雪袖里伸出只素白的腕骨，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从指尖传递过来的那抹冷意。

心中却火热。

其实他堆的雪人很可爱，她很喜欢。

没两天，庭中那两个相依偎的雪人渐渐融化在一处，身形模糊不分彼此。

……

天气渐渐回暖。

据说那青麓山上有一片绿梅林，如今正是梅开时节，美不胜收。而也不知顾如琢是听那个朝中好友说的，兴致勃勃就邀池玉昭一同访山寻春。

池玉昭倒也由着他安排好登山事宜，总之有他在，万事都不由自己费心。明明他在外是个大将军，应该比自己更稳重些才是，但他时而産生的一些孩子气的想法，却总能感染到她。

山路崎岖，二人燮蹀前行。

一路往上，可以听见山涧泉流，空山莺啼，而那雄奇的山石间居然也有不知名的花儿开放，白的粉的好不壮观。

才到半山腰，池玉昭额头便起了薄薄一层细汗。这一路依稀可见几树绿梅，只不过巉岩林立，二人只得远观。

“昭昭累了？”

顾如琢挑眉看她，给她喂了一口水，又蹲下身子背对着她，“到我背上来。”

池玉昭在山石上坐起，直觉自己是被他小看了，拎着水壶昂首挺胸就直直走在了前头。

“谁说我累了。”她解开身上斗篷搭到顾如琢手臂上，又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笑，“快点跟上，今天登顶。”

顾如琢拎着斗篷，站起身跟了上去，嘴角不自觉扬起宠溺的笑。

“那昭昭等等我！”

顾如琢跟在她身后，怕山路打滑就一直小心照看着。反倒池玉昭看到一路愈来愈多的绿梅，士气大振，在山道上小跑着就蹿到了前头。

“那里！我看到一大片绿梅林！”

池玉昭指向高处，又回头对他招招手，脸颊红红的，像个发现宝藏的孩子一般。

顾如琢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一鼓作气攀到了青麓山顶。

“好美——”

池玉昭深吸一口气，望着眼前大片梅林。山顶清新的空气仿佛是最好的良药，身上的疲累顿时一扫而空。

而东风有意，玉成双偶，搅动这一山花色。碎金一般的日光攀在二人肩头，洒在这处小小的天地，映出她晶亮的眼。

清风吹起她的衣摆和披帛，池玉昭突然想到在山脚下一瞥而过，看到的那一群忙放纸鸢的孩童。

她一直觉得自己就如同是引线攥在别人手中的纸鸢一般，没有方向，也没有自由。

而今天却发现，原来她早就能凭风而飞，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可以放烟花，堆雪人，可以一时兴起登山攀援，也可以闲着什么都不干，就这样静看闲云落花。

原来是顾如琢在慢慢把儿时缺失的一切，一点一点补给她。

她面向身前融融的暖日，尽力舒展开肢体，让风灌过。

微凉的山风把她的衣摆扬出自由的弧度，披帛飞得很远，在风中飘荡，又好似与风融为一体。

顾如琢伸手，轻轻抚过在她身后飘漾着的披帛。

池玉昭闭着眼，静静感受此刻。

良久，她转头看向离她半臂远的顾如琢，伸手牵住他，把自己的手递进他的掌心。

她的眉眼温柔，连光都洒得恰到好处，“这次，还是你攥住了我。”

顾如琢握紧她的手，向前贴近半步。他轻轻松松就将人托在肩头，另一只手稳稳借力，给了她支撑。

好风无限，衣摆蹁跹。

她似一只振翅欲飞的蝶，迎着风飞了一次。

——我想做托举你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