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 章 送君千里（1/1）

“咳咳！”风荣隽沉轻轻的咳了两声，喉咙很快就涌上一股腥甜，熟练的掏出一块手帕，擦去嘴边的血迹后收于袖中。

拿起案桌上的毛笔，提笔匆匆在信纸上写了两行字。

“小兮乖囡，见字如晤。”

风荣隽捻起笔欲再写些什么，却迟迟落不了笔。

“要不是夜里风大，我看书房的灯还亮着，你这打算在这吹多久的冷风？”

叶绮雯走过来在肩上搭了件斗篷，低着头研墨，嘴却也不闲着，“明知自己身子骨弱，还不小心注意些，既这般折腾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风荣隽无奈的应着，“夫人莫恼，为夫知错了。”

“上次你也是这样应着，就没见你听劝过一次，明明都一把年纪了，还这般不听劝。为朝堂操劳大半辈子，现在都请辞官职了，还闲不下来——”

叶绮雯不满的唠叨着，目光落在信纸上两行字时，瞬间红了眼眶，停了研墨的动作，开始抹眼泪。

“我叶绮雯这一生自认为行事坦荡也没做什么损人利己的事，千娇百宠的两个女儿都进了吃人的皇宫。”

“一个天妒红颜早已香消玉殒，一个卷入朝堂纷争被世人诟病，我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欠了他们皇甫家的——”

“夫人慎言。”风荣隽连忙起身捂住叶绮雯的嘴，袖中的带血手帕却不慎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叶绮雯惊呼出声。

风荣隽有些心虚，“主要是怕你担心，所以才——”

“风荣隽！你真是越老越混蛋了！”叶绮雯看着手帕上大片血迹，又气又恼又心疼。

不等人发作，风荣隽连忙把人抱住细声安慰道，“找大夫看过了，一点小毛病，只需按时吃药，静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了。”

“真的？”叶绮雯不确定的问道，“你莫要诓我！”

“我的夫人，为夫何时骗过你。”风荣隽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姑且信你一次。”

——

风千兮出了宫躲过宵禁巡逻的士兵，来到一处府邸的后门，熟练翻上墙头，轻车熟路的沿着隐蔽的角向内宅探去。

“主，好像对这里很熟？”跟在后面的姽婳轻声问道。

风千兮没有接话，被不远处微弱的光吸引了注意，循着光源向里面靠近，就看到窗前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这是风丞相和安国夫人？”姽婳很快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叶绮雯像心有感应一般朝窗外看去，空无一人。

“怎么了？”风荣隽不解地问。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是兮儿回来看我们了。”叶绮雯失神落寞的嘀咕着。

“或许她真的来过。”

——

天色微亮，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风荣隽夫妇二人留恋的看了一眼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缓缓从后门走出去，拎着行李的几个家丁紧随其后。

马车悄无声息的穿过安庆街向城门外走去，就在这时传来一道又一道不同的声音。

“臣下李森为大人送行，祝丞相一路顺风！”

“学生杨帆为风老送行，愿先生一帆风顺！”

“草民曾石为丞相送行，选丞相平安顺意！”

……

风荣隽探开窗帘，才发现道路两侧泱泱围了一圈人，细细一看有的是自己带过的下属，有的是自己曾经教导过的门生，还有曾经救助过的平头老百姓。

风荣隽叫停了马车，下车时已经是泪流满面，拱手朝着行人拜了又拜。

“诸君来给风某一份薄面前来送行，这份情谊风某感激不尽。”

“风相！”

“老师！”

“风大人！”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君且止步于此，风某拜别。”

风荣隽深深鞠了一躬，抬头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两人隔着人海对望，有惊喜，有无奈，有不舍，有太多说不清道情绪在眼里翻涌着。

“此去经年山高路远，愿诸君望自珍重。”

风荣隽朝着那人的方向，似长辈对小辈嘱咐一般。

说完话，一个毅然决然的走上了马车，一个头也不回向后走没入了人群中。

风荣隽上了马车，就看到叶绮雯抹着眼泪，依依不舍得看着皇宫的方向，没来由的说道。

“其实我还是想再见上她一面的。”

风荣隽把人搂在怀里细声安慰道，“她其实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