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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葬礼上的笑声(1/2)
爷爷的死并不是让家里的每个人都感到悲痛。
翌日清晨,院子来往的人变多了,常年在外打工的叔叔也回来了,大家吵闹着棺材怎么订,钱谁掏,丧事谁置办,山上的的十几亩地怎么分。
母亲为了争三亩地也加入了斗争,父亲在一旁拉着,对着母亲使眼色,母亲像是看不懂一样,激烈的吵闹着。
“赵桂娥,我老子死了,你他妈的在这想着怎么争山上的地,你还有没有心”
“不争地咋活,每天吃啥,你一年在外打工一分钱都没有拿回来,孩子们吃啥”
“是啊,桂娥,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安排丧事”。
“我用不着你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不安好心”
孟成仁当着所有亲戚们的面,对着赵桂娥发疯,旁边看好戏的建雪婶子也跟着煽风点火。
孟成仁骨子里的软弱和无能,在那场声势浩大的悲痛中显得仓惶不安。
建雪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扭着腰走到了叔叔身后。
在市里打工的大姐和二姐也都回来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家人挤在一张炕上,连翻身都困难。
大伯和村里的人们一起把白帆挂在了大门左上方的柱子上。
白帆又称白灵,是一个透明的塑料大袋子,里面装着很多白色的纸片,远处看时,活像一个幽灵在空中荡秋千。
村里有人去世,都会在第二天把白帆挂在门外,高高挑起。
白天的时候,因为一场丧事,远在各地的亲戚都赶了回来,四方院子里塞满了人,粗长窄细的声音从院子里的各个房间中飞了出来,空气变的拥挤。
到下午的时候院子里赫然摆放着醒目的棺材,棺材很窄小,一个成年活人根本躺不进去。
孟雨很难想象,爷爷高大的身躯,要怎么躺在这么窄的方盒子里。
到了晚上,赵桂娥对家里的人说,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出声,也不要出去。
大家好像都懂得赵桂娥在说什么,只有孟雨不明白。
空气中游走着紧张的气氛。
“为什么不能出去”
孟雨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忍不住发问。
“你爷爷今晚会回来,被他看见了,就会把你带走”
赵桂娥的声音压的很低,孟雨趴起身来,看向窗外,一片漆黑。
呼~
咣当~
一股诡异的风席卷了整个院子。
椅子被摔在地上拖着跑,石磨台上放的纸盒子也被吹的东奔西跑。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孟雨左右看了看,大家好像都睡着了。
孟雨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握住,伴随着窗外的响声,那只手一会松,一会紧。
孟雨闭上了眼睛,紧紧皱住的眉头可以看出她有多紧张。
孟雨就这样熬着,被诡异渗透的风中和家里像是两个世界,外面好像真的有脚步在走,鬼鬼祟祟,猫着腰,飘来飘去,像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偷,透过窗户在洞察主人的眼睛。
孟雨感到头顶有一股冷风飘来荡去,时而静止,时而寻觅,吓人的很。
在精神高度警戒的状态下,孟雨还是没能抵挡住睡意的诱惑,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然睡着了。
天朦朦亮,外面的叫声似乎停止了。
院子里挂满了白花,孟雨这一代和父亲一样,都得浑身穿白,头上戴着圆扁的白帽子,内里缝着一块长长的白布,挂在脑后。
宽大的白衣套在孟雨身上,像是穿了别人的衣服。
院子里各式的声音交叠着飘散在乌央的人群中。
孟成仁从昨天开始,都没有回过家,一直到葬礼开始,孟雨才在人群的边缘发现了父亲的身影。
孟成仁和穿白衣的叔叔大伯还有一系叫不出名字的长辈站在一起,脸神惆怅,空洞的双眼不知在看向何方。
他们中,有的歪着身子,伸出脚将旁边的泥土踢飞,有的双手插兜,凝视远方,有的低头沉思,有的满不在乎的发出轻笑。
他们互相交谈着,又像在做各自的事。彷佛有个牵头的人在有意无意的拽着网的一端,左右逢源,可以看到,他手里拽着三四张网,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今天,他有多受欢迎。
孟成仁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悲痛,只是沉默着,按部就班的完成属于他的那份职责。
“贝贝,贝贝”
孟雨小心的叫着,右手冲前方的贝贝用力挥舞,贝贝先是转头,迟疑的看向孟雨,左右抉择,最后艰难的走到了孟雨身边。
“咋了”
“一会让咱们在下面哭的时候,你哭不哭?反正我不哭”
孟雨歪着脑袋,凑在贝贝耳边轻声说道。
贝贝棕色的眼眸转动,看向人群。
“那……..我也不哭了”
“怕什么,爷爷对咱们一点都不好,我不仅不会哭,我还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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