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忆（二）（1/1）

我正在揣摩皇爷爷的意思，这时魏申高声道，“皇上，永乐郡主来了。”

“孙女拜见陛下。”元昙沉稳行礼，皇爷爷脸上的慈爱收敛了一些，他点点头，叫元昙起来，元昙看了看我，“陛下，大家去骑射打了好多猎物回来。弈世子猎得一只银狐，说要送给陛下呢。”

“银狐还是十分珍贵的，难为他有心，朕也用不上，让他送给栀栀吧。”皇爷爷说的话有几分刻薄，却让我哭笑不得，他示意内侍把弓给我，嘴里说着，“正好拿去做个披风，过年戴。”

“陛下对你真好，孙辈里他最是疼爱你。”走出帐篷，元昙笑着同我打趣，我却开心不起来，“你知道我不喜欢动物皮毛，多残忍。”

“可是栀栀，弱肉强食的环境就是这样的，适者生存。”元昙像在和给我讲道理，又像在安慰自己。

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曾在森林里迷路生存的经历，我心疼她，只抱住她胳膊，“不说啦，你肯定是要去打猎的吧，我在营地等你好消息！”

“你可别想躲，陛下送你的弓你好歹得拉一拉。”侍卫牵了马来，她当先翻身上马。

我踩着凳子才上了马背，缰绳的粗砾摩擦手心，拍拍马儿的脖子，我谨慎地驭马。

我骑马也是肃御教的，奈何我害怕，一直学艺不精。

树林茂密，积雪堆在树梢，树下草木被马踩了，发出噼啪的声音，前行几人四散分开，各寻猎物。孟楚弈邀元昙赛马，元昙跃跃欲试，我便让她不必顾忌我。

我驱马慢悠悠的走，身后还有一匹马，马背上端坐着冷冰冰的肃御，他脊背崩得直直的，驱马跟在我身边，目不斜视，手边插着长剑，剑鞘散发着悠悠冷气。

“郡主。”齐延从前面树林里出现，“我看到永乐郡主和楚弈兄赛马，您怎么不去？”

“世子。”我简易行礼，那时和齐延还不熟，只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马术不好，而且我也不会挽弓……”

他微微一笑，将脸上细长的飘发撩开，“女孩子端庄温婉也很好，不过，我见你骑马稳健，颇有大将之风。”

这夸奖让我有几分不好意思，他笑眯眯的。

林子里忽然一片混乱，尚书府女眷楚婉莹的惊叫声都传到这边来了。

齐延一时面色便凝重，对我道，“许是前头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见我想跟上，他又温和道，“你就不要过去了。”

他打马走了，我回头看一眼肃御，“我想去。”

他面无表情的点头，我安心地御马，也去看热闹。

不过去得有些晚了，齐延早已救场。“多谢延世子！”

“蛇喜冬眠，你们无意中闯了蛇窝，也不必害怕。”白衣的齐延温和宽慰众人。

热闹结束，我掉转马头，走得远了还能听见众人恭维那位延世子，又想起之前皇爷爷的一箭，分明是想要了他命的。

没人注意我，我驱马出了树林，放它到河边饮水。河水长流，两岸的野草葱绿，一只灰色的小兔子蹲在树下，浑身沾满雪粒，毛脏兮兮的，很狼狈。我见它腿受了擦伤，想来是被人当做过猎杀的目标。

“你别动呀，我替你包扎。”耐心地安抚它，替它包了腿，又用袖子擦它身上的雪水。

像是被人注视一般，我疑惑抬头，一直跟着我的肃御正冷冰冰地看我。

那眼神像刀一样锋利，又像雪一样寒冷，不明觉厉，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他忽然抬手朝我扔了一把匕首，我吓得瞪大了眼睛，刺啦一声是匕首尽入血肉的声音。

我紧紧抱着小兔子，肩膀却止不住的抖，微微扭头，匕首扎在一条通体漆黑的大蛇身上。

原来，他是在救我……

我紧紧抿着唇后退，不敢再看那蛇一眼，他翻身下马，抓着我的手臂把我往马旁一推，“你要掉下去了。”

还是冷冰冰的声音，我侧头看溪水，他若不拉我，我真就要退到水里了。

我又惊又怕，愣愣地看他抽起匕首，清洗干净插回腰间。

“你，你不用总是跟着我，我会保护自己的，你也去打打猎吧。”我想打发他走，他一直面无表情的跟着我，肯定觉得无聊，主要是我不自在。

见他巍然不动，我从马背上解下皇爷爷赐我的弓，“这是陛下给我的，不用就是对他的不敬重，可我又不会挽弓。”

我色厉内荏，单手插腰装作蛮横无理，“你拿着这个弓替我去猎些小动物，就算我用过了！”

我把弓塞到他手里，又迅速后退几步，“看我干嘛，快，快去！”

肃御似乎有点儿想笑，但他的表情向来很僵硬，于是一张脸就神色复杂。

他拿着弓利落潇洒的上了马，消失在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