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章 生活习性二（1/1）

二叔一家不久去外地打工，从此房门紧闭约三四年光景回乡探亲时重新喧嚣数日被新春炮仗炸开红色喜庆祥和。婶婶头胎是白胖丫头，圆嘟嘟小脸被野葡萄似的黑亮亮眼睛占大半空余，滴溜溜乱转东瞧瞧西望望并不怕生人。从来多尖嘴猴腮窄鼻梁青蛙嘴的不值钱下等货色，这圆头圆脸皮肤雪白像是从娘胎里就已然精心装扮俏丽妆容。

乳名雨儿，逢绵绵细丝霏霏无声滋润万物出世即得，不识大字的榆木脑袋实在琢磨不出诗情画意，好在比唤作二娃子狗剩子招睇盼睇来睇要体面。成年长辈瞧稀罕物般蜂拥至床头上，身体堆叠起高楼大厦，探头打量粉嘟嘟樱桃嘴巴，竟破天荒吐露吉利祝福语言，或因斗转星移世风千变万化，明目张胆淹死无辜性命恶劣事件的始作俑者由于苍老而面目祥和许多。

劝诫需加紧夜间用功造出毛头小子以此成全完美，外加两句女子是娘亲贴身小棉袄日后三灾六病可端屎尿盆子嚼烂硬米喂水喂饭贴身照应；长成嫁与达官显贵掌管万贯家财而大方送与昂贵名牌香烟白酒孝敬父辈。正是这滴水不漏的精明盘算发觉生养赔钱货实则赚的大发，冷冰冰硬邦邦的眼神便多出几分所谓亲情的温暖。

母亲起夜大小便是不使用尿壶的，盛在洗脚用的塑料盆里，晨起一股脑洒污秽入粪池攒成肥料，饶有兴致观赏渐渐涨起的金贵屎尿，颇为满意似乎拥有泼天的巨额财富。当时极少数垒独立茅房，母亲洋洋得意炫耀私人定制纯手工打造陪嫁，鄙夷周遭一贫如洗客厅仅摆香火果子祭拜祖先的供桌空荡荡的丢人现眼；这座旱厕落成时，同样嘴角上扬言语里满是自豪。

变身黑布蒙面特工隐藏在玻璃窗后面打量捂着屁眼子急急忙忙寻找释放信号的最终选择，总有不长眼的屙至别处，母亲恨恨辱骂即是同性亲属却胳膊肘子往外拐，瞎眼珠子被猪油蒙了心，继而埋冤倒八辈子霉嫁错对象又不能养出带把儿的挺直腰杆；

嘴里念念叨叨走到自家粪池用木棍使劲搅疙瘩汤似的来来回回，肥蛆顺着竿子蠕动躯体至半截处不小心滑落鞋面，淡定翘脚趾弹玻璃球的动作甩浑浊污水里，臭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连头发丝也不肯放过，可气鼓鼓的妇女似乎失去灵敏嗅觉，而男人半月前偷偷抽香烟的余味却躲不过三顿数小时劈头盖脸的兴师问罪。

刻意与方才蹲坑的二娘打照面，以为动作自然看不出任何破绽，叉腰摆着盛气凌人的斗鸡架势，倒要搞清楚为啥你要去别人茅厕屙屎，莫非看不起我这个后生，枉费尊敬你是个长辈，简直为老不尊。只是面子功夫不能轻易放下，话到嘴边用舌头洗洗涮涮四遍：

“二大娘，今儿个回来的挺早啊。”

说是因偷懒没能及时用桶装污粪倒进白菜地，平日邻里邻居都要来此解决内急，可不就分分钟溢出最高标记线，人多力量就是大，还得是自己亲戚捧场，便不用到处找寻这顶好的肥料，省下许多力气，心疼瘦弱单薄，他们真真是好人一生平安。

对于桃儿，母亲则无需伪装，一如既往抬手就打，张嘴便骂，没有理由，也不会特别解释，秉承传统挫折教育，多以压迫自尊为主。如今来看应该是有成效的，呵斥跪下乖乖折弯膝盖；责罚面壁定定立直脊背；长年累月软鞭子狠狠抽打立家长威严，即使皮糙肉厚凶猛老虎豹子也要变作听懂指令卖力演出，何况活生生手无寸铁之力仅十余岁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