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悔（1/2）

陈情一夜无眠，直到天欲破晓，他才将木盒收好，收入怀中。

他拿起门侧放好的伞与灯，在还未停歇的雨中疾行。

江落落不知陈情为何突然急切，只是感觉他此刻非常迫切想要确认什么，又有些害怕。

于是她看着陈情走到后山深处，大雨拍打在郁郁葱葱的树，留下清脆的声响。

陈情走到一个色彩鲜艳的蘑菇旁，蹲下将蘑菇转了个方向，眼前便出现一个山洞。

江落落眨了眨眼觉得山洞有些熟悉，恍然想起来，这不正是陈情囚禁她和谢旸的石洞吗。

只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比那个新，就像是刚劈开的一样。

陈情提着灯向深幽石壁上摸索，碰到一个圆形冰凉的物品后输入灵力。

一阵微弱的光亮起。

这会儿的石洞并没有后来不堪入目的刑具和陈旧的血迹。

只有一个小巧的木笼，小到仅仅塞着床、书架和靠椅就显得满满当当。

陈情道：“师父。”

靠椅上闭目养神的老者闭目养神，闻声也不作反应。

陈情却不敢怠慢，他打开木笼的小门，将准备好的东西通过小门放进去。

不用老者搭理，自顾自道：“这是五个月的辟谷丹，我知晓师父素来不爱吃，但接下来我恐再无时间为师父准备人间的食物了。”

老者仍无动于衷。

被他无视陈情也不生气，他只是仔细看了眼这位教他许多的师父，随后再次道。

“事成之后，这锁会自动断开，届时师父就能离开这里，我知师父不愿认我，但若师父有难处，亦可传讯给我，我自当尽力。”

叮嘱完后，陈情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检查了木笼的符箓与阵法后，又打理洞内野蛮生长的杂草。

如此劳作，已是日上三竿，陈情算了算时间喝尽最后一口茶，就准备上路。

“陈情。”

一直无言的老者睁开了眼，他那双灰色的眸定定看着陈情的背影。

这道声音不大也不小，但足够陈情听见。

陈情没转过身，道：“师父。”

“你如今回头，一切尚有转圜之地。”

陈情捏紧拳头，指尖陷进肉里，鲜血滴滴落在地上，他咬牙。

“师父是让我放下杀父杀母杀姊之仇？师父可知你在说什么？”

未知他人苦处，莫规劝他人向佛。

修真界的神算——天师，从未有过收徒的想法。

一是密修大多短命，占星卜卦逆天改命此乃触犯天威。

二是他瞧不起窥见天的只言片语便自命不凡的人。

于是他行走世间，遇到了陈情。

天赋绝顶又饱经风雨，目光坚韧且有神，只是没料到啊，他算命一生，看人无数，没想到自己也有被骗的时候。

老天师摩挲常戴的龟甲，那张虽布满皱纹却总是神采奕奕的脸，居然第一次显了老态。

“好，那我再问你，你既已算到日后的灾祸，也知晓结局如何，我只问你，你可会后悔？”

“无悔。”

“哪怕你消散六道再无机会踏入轮回，哪怕你费尽心思也无法改变什么，哪怕你此后日日冰凉夜夜无眠？”

大雨磅礴后，太阳终于重回人间，阳光穿过林层落入陈情足前，他淡然道。

“师父，您常说，人会后悔一是贪心不足，二是在当时的选项中选了一个对自己有利而不是自己想要的，徒儿要的不多，选的，也是自己想要的，如何后悔？”

老天师默了半晌，他浑浊的眼里是坚定不移的陈情，他低声笑了。

“去吧，我不阻你。”

这一句话好似莫大的肯定，陈情难得久违勾起真实的笑。

但他仅仅松懈片刻，便又急促向前。

刚入前院，便看到梨树下立着一人，她一身白衣，眉目冷淡，好似高山雪莲。

是云妤。

“云妤。”

陈情冷淡的态度并未让云妤察觉不对，她从乾坤袋里拿出玉瓶放在玉桌上。

“听闻你昨日受了伤，这是偶然得来的玉创丹。”

陈情只一眼便能看出这是极品丹药，他拎起药瓶笑道：“偶然？如果我没看错这是极品丹药吧？云妤，哦不对，云宗主，您是上哪偶然得来的？”

话里的讥讽与猜测无不让人不适，可云妤却似无感，点了点头道。

“帮了个人打个怪，他练的。”

陈情：……

那还真算得上是偶然。

眼见气氛因那句实在话散了，陈情靠坐在椅子上，随意了些。

“你来何事？”

云妤没说话，只是微微蹙起眉头，陈情不耐道：“你应该知道你瞒不了我。”

此话一出，云妤也隐瞒不下去，她只好道：“…结契谣言。”

“哦，那不是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