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初次交手（2/2）

。

裴登的心中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对方的兵刃短，需要迫近后出刀，但他从未见过这种古怪的姿势，始终将刀归在刀鞘中，似乎是藏着什么不可明示于人的秘密，这不是堂堂的骑士之道，他忽然对这个异乡人的身份好奇起来，难道说……他是个刺客？

裴登紧紧盯着对手的刀和手，他的刀插在腰右侧，那么他应该是左手使刀，其余部分都不重要，只要留神那个人的左手，这个刀手会在离得足够近时才发动快速致命的一击。

但是裴登并不打算放弃他的优势，他稳稳站在原地，重心略微压低，右手腕轻轻一拧，银色长枪的枪尖不再抖动，而凝成一个绝对静止的点。

左仑的步子不停，面容沉静，仍旧按照自己呼吸的节奏一路走来。

两人一动一静，形成的势相互挤压，却维持着一种奇特的平衡。

裴登在等着最合适的距离，而左仑也在等待什么。

但是万物终有极限，均势总有被打破的一刻。

裴登右手晃了一下，他开始动了，最佳的时机一闪就会逝去。

银色光芒暴现，从一个点迅速涨成一整个光灿灿的银色光盘，席卷而出。

势破。

裴登的优势完全显现出来，银光倏忽间划过，对手和对手的刀还远在两步之外，骑士的枪尖却已从虚空中钻出来，尖啸着直抵敌人额头。

左仑扬眉，不退反进，他甚至将身体前倾，看似竟然用自己的额头迎着骑士的枪尖挺进。

鲜血飞溅！

时间忽然由快转慢，左仑右脚猛踏，身形向左微偏，右侧发际被长枪带起的劲风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从正面看去，他几乎是以右脸倚靠着裴登的长枪，不顾一切地飞身扑上去，右手拇指轻轻推开刀把，一抹亮色悄然跃出黑色的木鞘。

时间又由慢变得极快，左仑化为一阵狂风，瞬息间卷进对手一步以内，金发青年因惊讶而瞪大的蓝色眼睛近在咫尺，左仑把一口气息全部闭在口中，雪亮的刀光经由左手的急速挥动完全释放，刀势勃发如雷霆轰响，横切过去。

居合斩再现！

轰然巨响震动整个石室，如铁柱折倒撞击地面的声音。

黑色的眼睛和蓝色的眼睛只隔着两掌的距离，视线在空中撞击，迸发电光。

一路看下去，左仑的长刀正嵌在裴登的圆盾上，这里正是刚才巨响的发生点。

裴登的圆盾占了防御的便宜，它移动的行程要比左仑的长刀短得多，终于在最后关头赶上挡住左仑的刀。

室内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裴登的左手几乎已经失去知觉，他不确定臂骨是否断了，刚才这个异乡人的雷霆一击太惊人，隔着盾牌还有如此巨大的震感，如果是砍到自己身上，裴登身上的冷汗不禁又多了一层。

左仑的左手一点也不比裴登好受，虎口裂开流出的鲜血顺着刀把留到小臂、肘端，最后滴到地上。

此时，机括的移动声，透过空气的振动传到两人耳中，成了新的转折点。

左仑猛地撤刀回弹，裴登的右手枪已横扫过来，左仑急退，长刀抵着枪身，磨出一溜火星。

黑发青年全身而退，不再顾念对手，返身就向石门方向奔去。

裴登低头看盾，那面家族传承十多代的圆盾竟有一丝浅浅的凹痕，骑士猛的抬头望向对手的背影，蓝色的眼睛里全是冰凉的杀意，这个强大的对手，留着他太危险。

裴登手腕一翻，银枪被他反手握持在手中，这是投枪的姿势。他的眉头皱得很紧，手中的枪在空中轻颤良久，神色变幻，却始终没有投出去，一直到对手消失在门后的黑影里。

在背后偷袭毫不设防的对手，背离了骑士的准则，裴登颓然将枪放下，有片刻失神。

石门缓缓合上的移动声再次传来，来不及感慨，他收拾了心情，跟着左仑，迅速蹿进门后的未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