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蔽月（1/2）

“你一个娃娃怎治得了我们公子的病！你莫非是出来招摇撞骗的？！”这一身黑衣劲装，脚蹬黑靴的男子说起话来横眉瞪眼的，动不动就作势拔剑。

“赤焰，不得胡说。”白衣男子制止了他，“江山辈有人才出，姑娘年纪轻轻，既能听音识病，一定是身怀绝技。在下能在此地遇见姑娘，是在下的福分。”

02573没想到这白衣公子虽然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眼睛还算好使，能够慧眼识珠。“把手给我。”

“放肆！“黑衣男子如遇大敌。

02573在他的怒吼声中收回手，悻悻道：“既然这笔钱不好挣，那也就作罢吧！”

“赤焰，去附近看看。”白衣男子温声打发了他，然后伸出一双细长洁白的手递到02573的面前，“姑娘请看吧。”

02573抬起头却被阳光晃了眼，她总不能一直仰着头为他号脉，于是便用下巴桀骜的指了指一旁的石头，示意他坐过去。

坐定，她站在他的正前方，阳光正洒落在她一头黑发之上，几根未着色的银发闪动着泠泠微光。

白衣男子忽然轻轻笑道：“原来姑娘的头发原本该是银色的。”

02573一愣，两只眼睛欲往头顶上看，她染色时非常仔细的，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现坊间传言前不久的一晚，一个九岁银发女孩和一头狼在凤栖山下偷羊的事迹，而正是如此事迹才为她和小莫小莲招来杀身之祸和丢了家，她定要好好洗掉自己就是那银发女孩的嫌疑。

见他若有所思，她才分辩一句：“我这是少年白头，为不让人嘲笑出此下策，你可不要瞎想。”

这公子一身华贵，举手投足都是贵胄风范，一看就不是这村儿的，这样一个男子到凤栖山所图为何？

值得怀疑。

她钱要赚，可不能就正巧撞到枪口上。

不过就算撞上了也无妨，这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即便再加上刚刚那黑衣男子，她也有把握用毒毒死了之。

她背着光，因此生动的五官被隐藏在一片阴影里。但白衣男子仍然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各种复杂的神色。

小路依山，风吹花动，正所谓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他情不自禁地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02573正给他把脉，时而蹙眉，时而了悟。猛地听到他问她的名字，下意识便道：“阿囡，小莫和小莲都叫我阿囡。”话一落地，她回过神来细想名字一事，这一想思绪就逐渐飘远，前一世她空有代号02573，这一世或许是因为身世之故，小莫和小莲就那么随意地叫了她阿囡。她原本想，如果自己将在山里和小莫小莲生活一辈子，那么名字叫什么都不重要，因为…也没有其他人会唤她。

“阿囡不是名字，是父母对孩子的爱称。”白衣男子以为她在糊弄他，不愿意告诉他真实姓名，便毫不留情地揭穿这个事实。

“我还没想好我的名字。”她说。

如今她人已不在凤栖山的那片小天地，出去混的自然得需要一个名字，最好是那种一听便震动山河。可是到底叫什么好呢？

白衣男子没有忽略掉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他相信她并未说谎。于是轻笑道：“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正值02573把完脉，并神色复杂地放下他的手。

白衣男子像是未察觉般继续道：“蔽月如何？古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今有蔽月流雪，飞花银发。”

蔽月？02573锁眉，又舒眉。“好。”但心思又全然在刚刚的脉象之上。他肺痨的确是后期长年累月中毒所致，虽常年服药，但毒素从未清除干净，甚至已蔓延至五脏六腑......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他的生命，怕是不长了。

白衣男子见她对于自己的病不置一词，她的目光中也已交代了答案，自知这已成不解之症。他淡然地理好衣袖，站起身，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银两在赤焰身上，我仅有这枚玉佩，应当能换五两银子，虽远远不及姑娘的诊费，看在在下为姑娘起名字的份上，就收下吧。”

02573从他的掌心取过玉佩，玉佩通体泛着青幽色的光泽，上面刻着冰花图腾。

“公子的病不是病，是毒。”说完，她看着白衣公子，却没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震愕。 看来他是知道自己中了毒的。“公子中毒太深，毒入内脏，通常表现为肺痨，或是风寒或是久睡不醒，久醒不能眠，也可表现为乏力疲惫健忘等小症状。”

白衣男子平静地听完她的话，口吻极轻：“人必有一死，在下无愧于天地良心，但却不甘心。”说完，他自己也奇怪，自己竟然对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推心置腹。

“不甘心证明公子有所追求，人一旦没有追求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公子所求难吗？“

“不难于行动，难于攻心。至亲之人的心。“

“那些不遗余力伤害你的亲人，枉为至亲，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