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戒疤（1/2）

强烈的光线透过窗纸向屋内投射出一道斜阳，蔽月饥肠辘辘的醒来，昨夜烤的乳鸽被伯胥临走之时全部带走，她辛苦烤的竟然一口也没吃上。

好在禅心已如往常一样将斋饭一一摆上桌，她出去之时，他已经一边捏着珠子打坐，一边诵念着佛经。

蔽月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仍然将禅心的佛经打断，禅心抬头，眼睛清亮犹如被水洗过一般。

蔽月径直坐下，一碟碟素食吃的比山珍海味还香。

禅心看见她眼下一片青黑，问道：“蔽月可是一夜未眠？”

解释起来十分冗长，蔽月胡乱的点点头。

禅心却以为她彻夜习经，对她忽生敬意。

坚持礼佛已是不易，不眠不休更需要意志。

“礼佛虔诚即可，无需太过操劳。”禅心说。

他与蔽月年纪相仿，他念经已是刻苦，但心生向往故不言苦。而她，只是听方丈安排念经五年，不算皈依佛门，顶多算个世俗内来此修身养性之人。

无论如何，他是不肯相信眼前这个九岁的姑娘，会因犯下什么大错而要在这里吃斋念佛来赎罪。

想问的话在嘴边徘徊，可即入佛门，不追过往。他又低下了头不去看她。

正在夹菜的蔽月小手一顿，看来禅心以为她熬夜抄经文了。她百般忙碌中抬头，尴尬地回应：“应该的应该的。”

禅心看见她伤痕累累的手，想起来今日还有一件要事，遂从石桌旁提起一袋东西。

“这是什么？”蔽月问。

禅心打开袋子，里面瓶瓶罐罐一大堆，全是一些山下女孩子喜欢玩的东西，甚至还有女红。

“庙里比丘尼带上山的，平日里一直被锁在寮房，修行枯燥，你年纪尚小，小僧猜测你定然也喜欢这些，便将它们都带了上来。”

蔽月：......

禅心从袋子里寻了半响，终于摸出一把匕首。

蔽月眼前一亮，“这是？”

她轻轻抚摸过匕柄，匕身足有小臂那么长，大体呈暗红色，刀柄上面雕刻着一轮金色的半圆月亮，和刀身的那半部份月亮相契合便成正圆。刀鞘外则嵌了一颗蓝色的宝石，同样以金色雕刻出繁杂的凤纹，转动匕首时，凤翅栩栩如生，凤眸睥睨天下，似要振翅翱翔。

“这也是从寮房中寻得，小僧见姑娘喜琢磨一些小机关，想必很是需要刀具，就一并把它带了上来。”禅心说完又看了一眼她的手，低声念了一句佛语。

匕身与匕柄的颜色吻合，刀不出鞘时便是安静的可做装饰品的摆件儿，一旦出鞘。

蔽月唰的一下拔出刀。

一旦出鞘，刀锋刃如秋霜，宛若冬雪凛冽。

蔽月抓着匕首爱不释手，显然十分欢喜。

禅心亦非常愉悦，胸腔中似乎有什么又热又胀。从他在寮房里看见这匕首之时，他就想起了她。暗红色如她，沉稳却又热烈，月亮如她，清冷却又夺目。他虽不知道一个九岁的姑娘如何把这矛盾之词演绎的淋漓尽致，但这就是他所看见的蔽月。

刀刃泛着泠泠冷光，禅心又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这刀锋利，平日里应当仔细些。”

蔽月一愣，从没有人让她做事仔细些，尤其是使用这些刀具之时，毕竟凶器于她，犹，如虎添翼，手起刀落，杀人更是如麻。

可禅心这番交代，显然把她当作了一个真正的九岁小女孩。

一个世外之人，无欲无求，一心念道，他也只是把自己当作众生的一个，他普渡众生，便也不希望看见自己不小心伤到自己。

如此一想，禅心应不足以让她时刻提防。

她从房间里拿出昨夜伯胥留下的随身钱财，让禅心去把从僧友们那里借的银钱都还了，并告诉他以后无需再向他人借了。

禅心平静地接过，收拾了食盒，往竹林里走去。

接下来几日，禅心每日都准时上来送斋食，每次上来时，都看见蔽月在竹林中忙碌。

他仍然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只知道自己能在竹林中走的路越来越窄，每次出入竹林还得吃下一颗黑乎乎的东西。

这天，蔽月等了许久也没见禅心上来，到了傍晚，只好自己想办法填饱了肚子。

第二日一早，蔽月听见禅心在外面喊她，她跑出去，看见禅心面容苍白的站在院子里。

“你头上怎么了？”蔽月问。

禅心默不作声，只是把食盒里面的斋食摆出来。

蔽月耳闻过寺庙里的规矩，受戒的小和尚都会被点上香疤。可到底是在肉体上留下痕迹，痛是一定的。

她看着他头顶上红肿的圆疤，向道就向道，为何还要在人的身体上给予残酷的仪式，她问道：“禅心，这香疤有何意义？”

禅心阖眸道：“此乃戒疤，断除我执，清净戒体。”

“痛吗？”

禅心猛然睁开眼，头顶上的香疤都灼烧了起来。那一刻，他的记忆回到师父给他燃烧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