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章 茶馆的故事（1/2）

十一月，处于雷州半岛的人们依然是单衣薄衫。兴明军才进驻雷州城七日余，城内已经完全恢复了昔日的忙碌。此刻的街面上，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尽现安乐平和之景象，只有不时于城中巡查过来的兴明军巡城小队，让民众们想起数日之前的恐怖景象。

主街隆庆茶馆是家老字号，日近午时，楼上楼下又是客人满座，那老板丁海山的肥脸上笑容满面，一双小眼早眯在了一起。盖因说书艺人吴玉坤子又开山卖艺，这三天，老少爷们都来捧个场子。这吴玉坤可不简单，原受福建一位老王爷的推荐，专门在达官贵人群中说书，收获颇丰。后逢兵乱，才回原籍居住，一般还不待见这样的场子。

那吴玉坤年过六十，一面鼓锣却依然铿镪有声，座中不少客人都眯着眼，合着拍儿呢。照例，先以《杨家将》开场儿，待人丁齐满，再来说点新鲜的时事。这面刚说完杨门女将得胜回朝见君王。下面已有人嚷嚷：“喂，老吴，说上点新鲜的！”

“对，便接着说那兴明军十员虎将闯连营！”又有人插话。

“对，”众人一连声响应！

那吴玉坤拿出鼓槌三两点，众人不再言语。“你道我小老儿，为何要开山说唱书，全皆有这个兴明军平匪患啊！前几日故事都是道听途说，今日这一段却是小老儿亲身所历，没齿难忘哪！”

铁莲花敲三声，未成曲调先有情：“那一日，海匪犯铁杷，五千人大队连骡带马劫走五十箱。小老儿一家五口与众乡人正躲难铁杷滩边芦苇荡，哪料想一声儿哭把众匪惊。”

“那匪首六尺大汉，目露凶光，见我等不出来，便一把火烧着芦苇荡。众乡亲躲闪不及烧死五六个，其余三十余口全被抓出。金银细软全搜去，有姿色的姑娘便遭了殃。我小儿子不过说了过气的话，便被那匪首拉出要杀掉。可怜我小老儿，上前未说话，被一脚踢在胸口上……”

“模糊便听耳内里一阵乱响，抬眼看那群匪已四散逃亡。但见那后面冲来千余官军马队，俱是黑盔黑甲，亮银枪。但听吼道，兀那贼头，纳命来！那声吼，震破海匪之胆……”

“那个最凶的海匪要和官兵较量，哪知道人未冲至尽前，便见官兵主将抬手一掌，数丈远，内力已拍至他额上，立时满面开花，随即便反手一刀削掉头颅。”

“嗬——”茶馆众人惊呼，有人惊异：“隔数丈便拍伤一人，真是您老亲眼所见？”

“呐！”吴玉坤一拍响板，起身道：“小老儿能用人头担保！”

“噗——”楼上有一茶客喷茶了！那吴坤真是气急，大声击鼓道：“众客人休笑！你道那人是谁？你道那人是谁？”

有闲客接言道：“是谁？”

“嘿嘿，”那吴玉坤接着唱道：“小老儿惊魂稍定，见那数千海匪已被追杀擒尽。但见那员主将回转马匹，呀！但见他身如标杆，眉似剑，鼻如悬胆，面若春风啊。唉呀小老儿一阵后悔！”

“后悔啥？”

“后悔这辈子没养女儿！否则便与面前的年青、英俊的将军做二房也是福份哪！”

“切——德性！”

“噗——”楼上又有一茶客喷茶了！这是对面那一位！吴玉坤竟是火爆性子，爬于桌上对楼上众人道：“众客人休笑！众客人休笑！你道那人是谁？你道那人是谁？”

“是谁？你倒是说呀！”

“嘿嘿，”那吴玉坤调足众人味口，又接着唱道：“那青年将军下得马，走到一女孩身边，解下帅衣红披风，为那吓呆的女孩披上身，说道姑娘受惊了，别怕，没人再敢欺负你！”

“小老儿心道，这个将军真是铁骨柔肠好性情，但见他转脸一寒面对着传令的兵，说了声一个不留，翻身打马去。咔嚓声中，海匪数百人头落地呀！”

“那一个小兵见小老儿吓坏了，便笑着对我道，你知那过去的将领是谁？”

“他又道，我们这将军，视民亲热如夏日之火，视敌仇如严冬之冰，他便是——我兴明军的主心骨，皇上亲封的靖难伯！”

吴玉坤似觉得一遍不够过瘾，又大声道：“你道这救小老儿于命悬之际，解黎民于水火的将军是谁？他便是——我兴明军的主心骨，皇上亲封的靖难伯！”

“好——”下面掌声四起，众人都觉得过瘾。但见那吴玉坤赌气似的对楼上两个青年茶客瞅，瞅着瞅着觉得有些面熟，猛然醒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便是——”

众茶客连忙循声望去，但见楼上飞快走下来两个英俊的公子哥，手一抬银两便至柜抬伙计的里，匆匆隐入人流不见了。

“你——他——哎！他便是靖难伯啊！”至此，吴玉坤总算说出一句话来。

“啊？他便上靖难伯？”

“是，是，他便是靖难伯！”

……

不错，那茶馆中的两个年青人正是出来散散心的上官云和夏完淳。哪想到赶上这一档事，吴玉坤说的当然是事实，但上官云哪会那什么内功，不过是手中火铳罢了。至于后面的嫁女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