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衣人（1/2）

“殿下！”顾千帆惊呼出声，眼睁睁看着沈翊从嘴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溅在他黑色的外袍上，洇出潋滟的波纹，好似贫瘠的土地之上盛开一朵妖冶的红梅，触目惊心。

另外五个黑衣人见沈翊受了伤，在原地愣怔，一个个皆不知所措，而后彼此对视一眼，匆忙遁去，无影无踪。

“殿下你怎么样？！”顾千帆又惊又怕，沈翊虚弱地抬起眼眸，朝他粲然一笑，好似行将枯萎的花:“我没事。阿帆，你扶我到营帐里去。”

顾千帆于是把沈翊的手臂放在自己肩头，沈翊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和顾千帆一般高，顾千帆扶着他很是吃力，额头渐渐冒出细密的汗来。

“千帆，连累你了……”沈翊叹了口气，像是要伸手替他擦去滚落的汗水，却没了动静，顾千帆转过脸看他，却见他已经昏了过去，苍白的下唇也隐隐渗出血丝，红色与白色交织在一起，动人心魄。

“殿下？殿下！”顾千帆拍了拍沈翊的脸，沈翊根本听不见。

顾千帆探手试了试他的鼻息，鼻息微弱得很，仿佛下一秒便要消散殆尽，顾千帆吓了一跳，按理说来，沈翊会武，受的伤应当没有这般重才是。

难不成沈翊自幼处于深宫之中，数十个太监宫女忙前忙后的伺候，身娇体贵？可是那天自己无意之中碰触沈翊的指节，分明覆着一层薄薄的茧。

顾千帆不明所以，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扶着沈翊艰难行走，怎奈屋漏偏逢连夜雨，转瞬间天地变色，狂风大作，骤雨倾盆。

暴雨若不停歇，沈翊背上的伤口如何能好！顾千帆看着沈翊被黄豆般大小的雨滴打湿的碎发，碎发一绺一绺贴在他的额前，可眼前这个太子殿下仍是昏迷不醒。

顾千帆咬了咬牙，把沈翊放在自己背上，背着他进入一座宽敞的山洞，听着外面雨势渐歇，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谁知顾千帆朝山洞出口看了一看，哪里是雨势小了，而是山洞出口竟被两三块巨石堵得严严实实！

顾千帆心下一惊，刚要过去把巨石挪开，看向昏迷中的沈翊苍白的脸，于心不忍，坐下来替他擦拭脸上的水珠。

昏迷中的沈翊没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气势，也没了一口一个顾公子，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模样，整个人安安静静的，顾千帆看着他，恍惚间想起初见时的赵盼儿，盼儿也是这般昏迷在地。

顾千帆心头微微一动，想着沈翊背上的伤，心想先替他把外头的湿衣裳脱下来烤干，再为他包扎伤口，没想到指尖刚要触及沈翊的脖颈，沈翊便醒了，诧异地看着他。

“你醒了？”顾千帆喜出望外，放在沈翊锁骨处的手却被他牢牢抓紧。

“你作什么那么大反应？”顾千帆察觉出来沈翊的异常，只见沈翊本来苍白的两颊好似涂抹了胭脂一般，透出浅浅的绯红之色。

“你别做这副模样吓我……”顾千帆心头突突乱跳，只怕沈翊有个好歹。

“千帆，我向你保证过，我如果保护不了你，绝不碰你。”沈翊艰难地，从嘴里蹦出一个又一个字来，“我求求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

顾千帆不明所以:“我只是替你把湿衣服脱下来，湿衣服穿在身上，会着凉，这样下去你背上的伤也愈合不了的！”

“我……我自己来。”沈翊艰难地朝后挪了挪身子，背过顾千帆脱下衣裳，天知道他刚刚如果不是死死抓着衣摆，怕是迅疾便要饿虎扑食。

顾千帆越发觉得沈翊这个人不好琢磨，明明平时说起荤话信口拈来，一口一个顾公子地叫他，这时候却红了脸，不肯让他看自己的身子。一时又想起自己身上的湿衣裳还没脱下来，于是干净利落地脱了，又从沈翊的衣裳里找出火石来，放在手里碰了碰，擦出两三点火星，迅疾点燃了火柴。

顾千帆把火柴放入捡拾来的木柴上，火势愈烧愈旺，他拿起沈翊放在地上的衣裳，无意间瞥了沈翊一眼，但见沈翊只着单衣，身形分外清瘦，隐约可见纤细的锁骨。

“沈翊，太子府里的下人，平日对你不好？”顾千帆没来由地冒出一句，沈翊看他一眼，不作声。

顾千帆问出口时便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沈翊是皇帝的太子，是国家的储君，那些太监宫女，纵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尽心尽力侍奉他的。

“我也觉得我这个太子，当得很不像样。”沈翊看着面前跳动的火苗，淡淡地说，“母妃死得早，父皇从来不过问我的事，即使我终日浑浑噩噩，他也不曾找我说过一句话。”

不等顾千帆接上话，沈翊又道:“不过我五个皇兄，也没见父皇放在心上，好像母妃去了，父皇的心便跟着她去了一般。”

“你身上的熏香味……怎么和你平日里不大一样？”顾千帆皱了皱眉头，“比起你平常熏的，要奇异许多。”

“你说我身上的熏香？”沈翊抬起袖子嗅了嗅，“想是去了群芳苑，陪花魁喝酒的时候沾染上的。”

顾千帆心生感慨，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沈约也是个痴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