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命（1/2）

万佛寺。

一位苍老的尼姑虔诚捧着佛珠，她紧闭双眼，嘴里碎碎念着，大殿中空无一人，许久，她开始咳嗽，冲击力太大，她捂住嘴，再抬眼时，手掌布满了鲜血。

她苦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抬头，偌大佛像慈祥的俯视她，嘴角笑着。

“我佛啊，保佑我俗世的丈夫女儿吧。”

笙笙忽然觉得心口一痛，忙捂住，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落子将布局打散，突如其来的心悸，不安充斥着笙笙整个人。

白沉声色紧张，笙笙摆手，示意无碍。

“为何心头突然一痛。”

白沉皱眉，抓起几颗棋子，随手铺在石桌上，他闭了闭眼，又看向散落的棋子，其实眼里已经有画面出现了。

自此他眉头就没松过。

“如何了?”笙笙问道。

那人不语，笙笙还想追问，长申就进屋了:“娘娘，万佛寺那边传来消息……太郡……”

笙笙顿时乱了方寸“我阿母怎么了？”

长申摇了摇头。

白沉:“娘娘节哀。”

忽的，吹起一阵秋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打散了她的心。笙笙差点没站住，半晌，她唇齿苍白:“去禀报皇上一声，我……要出宫。”

宣和七年，将军夫人因疾去世，追封诰命夫人，送回将军府大丧，由皇后亲自操持，并将消息令人快马加鞭送至边关。

符登与笙笙一同上了香，陪她吊唁，深夜时却被常公公催促着回宫，公务未批，也不合规矩，因此，只剩笙笙一人留在灵堂。

笙笙今日起一字未语，滴水未进，符登走后，便呆呆的看着牌位发呆。

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何母亲突然出家了，母亲却先一步走了，她趴在棺材板上，静静看着那张闭着双眼的脸，泪水在眼窝聚了一团，然后顺着鼻梁掉落。

印象里，阿母总是一副慈爱的样子，阿父是威严的，每次凶完她们兄妹几人，阿母就拿着吃的哄哭哭啼啼的她。

“笙笙不哭，阿母做了栗子糕，来尝尝……”

笙笙儿时调皮，有一次在京城走丢了，阿母找了她几个时辰，找到她时，她孤零零的蹲在人家卖糖葫芦小贩摊子旁边，阿母硬是一句凶话也没说出来，笙笙抱着她狠狠哭了一顿。

她说:“好了好了，阿母在呢，下次不许乱跑了。”

再是最后一次见阿母，她紧紧的抱着她，如同她走丢那会一样，不知竟是她们母女见的最后一面。

“笙笙……”

“笙笙……”

“许笙笙……”

耳畔都是阿母的声音，一遍遍的，各种调式，各种情绪的，笙笙笑了笑，一遍遍的回应着:“阿母，笙笙在……我在……嗯……”

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白沉来时笙笙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他没有打扰她，只是跪在了灵堂前，默默上香。

笙笙回过神，那人已经开始烧纸了，笙笙擦擦眼泪:“你何时来的。”

她的声音已经嘶哑了。

“有一会了。”

“你没见过我母亲，没必要来的。”

白沉摇摇头:“我进宫前去过寺里，与你母亲也有一段缘分。”

可以说，他是特意去的，那时他便为她算了算，知道她时日无多，已然无力回天，他们还聊了些佛理，俗理，她觉得这人甚是有趣。

“你莫要过于伤悲了。”白沉替她拿了个团蒲，笙笙顺着跪在他旁边。

“人都有这一天的，其实这样也挺好的，阿母生前做尽好事，却落得个青灯伴古佛的下场，下辈子，定会安然一生。”

白沉手上的白纸顿了顿，然后散落火盆，一燃而烬。

过不了多久，将军也要殉职了，白沉用一种看不懂的神情望着她。

只道，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往生不复，故人重。

封棺下葬那日，符登也来了，随行的是余纹雪，两人均着黑衣，笙笙看着纹雪上了香，少了纸，虔诚的磕了头，没半点情绪。

笙笙没想到，她这几年来，第一次出宫，是在阿母的葬礼上，心如止水，淡然的，悄然的，无声的，封上了一层薄冰。

从前她或许会想，眼前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结果却是这么的讽刺。如今不同了，她不会想这些情情爱爱，她越发想逃离这个冰冷的地方。

宣和七年年末，一场大雪过后，边关传来许将军殉职的噩耗，还有十日，尸体便能抵达京城，而许将军的殉职，令战况扭转，丢了三座城池，此时，一个名为李煜的小将军，接替了他的位置，稳住了局面，阻断敌人的进攻。

晋军领头人姚苌大喜，设宴三日，还挑衅的抵了一封邀函给符登。

符登气极，他派人接替，而朝中武将，大多有点本事的已经告老还乡，只剩几个没经验的毛头小子。符登这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