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秀秀（1/1）

他没有再追，拉着我的衣领将我揪回家里。

“你把这几天的事情老老实实给我说一遍。”

爷爷脸色很难看。

我吞吞吐吐地说了。

“你做了活纸人？”爷爷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连连后退，怕爷爷一个耳光抽过来。

爷爷说：“我可没教你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一喝酒就什么都说了。”我小声说。

爷爷平时话不多，喝多了有问必答。活纸人就是他喝醉的时候告诉我的。

他也知道自己毛病，平时滴酒不沾，只有逢年过节才打打牙祭。

爷爷十分懊恼，“早年有人给我算命，要我戒酒，说我有件事应在了喝酒上头……”

“什么事？”我问。

“你还好意思问什么事？别人说什么你做什么，自己没点脑子吗？”

我想起尤姐，急忙问爷爷尤姐到底怎么了。

爷爷说一定是骗我的，就是想诓我做活纸人，其实她自己没生病。

可我看到的她的确是生病了呀？

爷爷呵斥：“赶紧回去睡觉去，她晚上活蹦乱跳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明天在家好好给我干活，有一批纸扎人家赶着要呢。”

我稀里糊涂回了房子。

也不知道是庆幸尤姐没死还是气她骗我，不过回到被窝，很快就睡了。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几个人叫了爷爷出去，我认得卢茜的爸妈，也跟着起来。

卢茜和她的表姐秀秀找到了。

两人在去镇上的山沟里被人发现的，说是那晚上去镇上看电影，可能不小心摔到山下。

又是大雪，路上没人，也就没人发现。

那两家人来订纸扎，顺便请爷爷过去收拾灵堂。

又多了两家订单，我也被抓了壮丁，一整天都埋头扎纸。

普通纸扎就是体力活，纯手工做得慢，一天下来做不了多少。

我想等爷爷回来跟我一块，谁知道他回来地很晚。

“卢茜还好，她表姐秀秀整张脸都摔烂了。花了好长时间修补。”爷爷摇头。

他累得倒头就睡，我没办法，只能自己继续干活。

好在卢茜和秀秀没成年，没结婚的年轻人白事简单，需要的东西也算多。

等到后半夜，我也基本做完了。

第二天，我和爷爷拿着做好的纸扎去布置灵堂。

先去的卢茜家。

卢茜和我同岁，才十三。

我们这里的规矩，不到十五不算大人，基本是不办丧事的。只简单订了点纸扎元宝纸钱什么的，连棺材都没能准备，说怕影响小孩子福报。

秀秀都快二十了，准备的东西要多一些。

我们去的时候，她家里乱哄哄的。

一个青年拿着扁担立在家门口：“去你们的，一天天地舌根。我妹妹咋了？就让她埋我家地里你们管得着吗？谁再敢说？”

他对面站着个白衣服扎红腰带的婆子。

婆子一点也不恼：“你这后生不懂事，你妹子都快二十了，还没结婚吧？就这么枉死了，在下面不寂寞吗？给她配个人，也好有人作伴不是？你这当哥的马上就要娶媳妇生娃子，可怜你妹妹年轻轻地连个知心人都没有哇。”

“少搞这些封建迷信，赶紧给我滚。”青年骂。

原来是来配阴婚的。

没结婚的男女按规矩是不能埋进祖坟，家里又怕在底下寂寞，便有了这给底下人作配的媒婆。

爷爷推开围观的众人，径直走了过去。

“哎呦原来是李大爷，怎么也不劝劝这家。没个婆家，女娃娃都没个家，孤零零多可怜。”婆子认识我爷爷，想让我爷爷说和。

我爷爷头也不回，“白婆子，这事不该你管。这家女娃娃配不得。你回去吧。”

说完进了秀秀家院子。

我也急忙进去。

白婆子还要跟进来，被秀秀哥哥打跑了。

布置完毕，爷爷却说要帮着守灵。

说秀秀是未亡人，需要看顾着点。

未亡人就是少年横死的。我知道秀秀死前穿这件红色羽绒服，又是这么年轻，估计怨气不小。

我便和爷爷一起留下。

秀秀哥很不耐烦，说我们就是为了挣钱，被秀秀爸妈拦下。

夜里无事，我和爷爷在正堂的凳子上面凑合一晚。

天亮回去时候，却碰见白婆子正和秀秀妈说话。

白婆子最后塞了个红包给秀秀妈。

等白婆子走后，爷爷一脸严肃地告诉秀秀妈，秀秀不适合配阴婚。

秀秀妈支支吾吾，只说要和孩子他爸商量。

爷爷眉头紧皱。

“要是配了婚，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