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西域葡萄（1/2）

华灯初上，到了点灯时分。

“哇”人群中发出一声齐齐的惊叹，是第一楼亮灯了。

只见三层高的楼阁，每隔一步置一盏彩灯，每个窗户，每个楼角各挂一灯笼，中间用棉线相连，只需点燃其中一盏，次第亮起，像是仙人作画，徐徐在夜色里铺就金色画卷。

门口的护城河跟灯楼相映成趣，一时分不清何处是实，何处是虚，置身其中飘飘然也。

第一楼在开业第一天，赢得了满堂彩。

李福坐镇指挥，厨师们干劲十足，跑堂的丫鬟小厮喜气洋洋，账房忙的算盘珠子都快拨飞了，倒是几个护卫无所事事，正被桑陌使唤着去收拾桌子，一切都有条不紊。

李菽阳静静地躺在一楼曲河的一条乌篷船上，听着这热热闹闹的喧嚣声，感受着在京城不曾感受过的人间烟火气。

“掌柜的，哎呀，好巧啊，又见面了。”

另一艘船随着水流，轻轻的漂了过来，船头站着花蝴蝶，夸张的挥舞着手臂，生怕李菽阳看不见他。

“嗯，是好巧。”李菽阳假装不知道他围着第一楼上蹿下跳的找她好久了。

“掌柜的，你答应过的，再见面，就告诉我那个甜味是什么。”苏廷钰呲着大白牙，自来熟的扒着李菽阳的船。

“苏公子，你对吃上一向这么痴迷吗？”李菽阳坐起身来，用眼神制止了急忙赶过来的暗卫。

苏廷钰也没有不好意思，正色道：“掌柜的，狗吃肉，猫吃鱼，这是老天爷定的。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天大的事大不过碗中事。圣人不也说了吗，食色性也。食，才是第一位的。”

李菽阳听的一愣，没想到这人歪理倒是有一套。

“苏公子……真是博学啊。”李菽阳揶揄道。

“嘿嘿嘿，不才不才。”

苏廷钰倒也不在乎，仍纠缠着中午芙蓉糕里的甜味怎么来的。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用的是西域葡萄榨成汁。”

“葡萄？西域的葡萄？不贵重？”

一连三问，都描绘不出来的那种惊诧。

苏廷钰觉得自己已经算是苏州城内数得着的败家子了，没想到竟然有人败家到用西域的葡萄榨汁做点心。

苏廷钰觉得自己在玩物丧志这条路上，还可以走的更远。

要知道，西域的葡萄极难运输，只供皇家内廷，估计只有圣上，太后才有资格尝尝鲜，加上近几年边境不稳，跟西域时有摩擦，那葡萄更是无比珍贵。

“怎么，苏公子有何见教？”李菽阳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掌柜的，我爹不告诉我你是谁，但是，论败家，你是这个。”苏廷钰翘着大拇指，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李菽阳被这番“夸奖”弄的有点措手不及，小姑娘也不端着公主的架子了，像个邻家妹妹一样，一脸天真，瞪大了眼睛无辜的问：“你没吃过西域葡萄？”

“哎呦喂，我给你说，那西域的美人没有一千，我也得见过八百个，可就是没见过西域的葡萄长啥样。”苏廷钰眯着眼睛，对她的身份好奇了。

“就是圆圆的，大大的，甜甜的，也没啥不一样。”李菽阳说的一脸真挚。

“掌柜的，你不是来苏州赚钱的，你是来普度众生来了。”苏廷钰还在惋惜她糟蹋好东西。

李菽阳听着不像是好话，就没接话。

“你看啊，西域的葡萄，从关外运到关内，刨去骆驼，快马的运输时间，你知道得用多少冰块才能保鲜吗？再说冰块，西域那地方想存个冰块基本上属于无稽之谈。冰块哪来的？从关内运去的。”

苏廷钰来了精神，撅着屁股用手指头沾着曲河里的水，一边说一边在船板上画路线图。

“从关内到西域，快马走五天，到第一个城镇，拉上葡萄就往回走，一个往返就是十天，十天所耗的冰块，车马费，人的口粮，加上关税，你可知道，小小的一颗葡萄要花费多少银子？”

苏廷钰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李菽阳，看着她微皱着眉头在思索，神情也不似白日里见的那样拒人千里。

“算不出来？我给你算，一串西域葡萄运进京城，快马加鞭需要十五天，耗费冰块八十余块，关税加百分之十，扣除人和马的口粮，歇脚等等，一串葡萄没有圣上的谕旨，途中再被人为刁难，天气等原因，耽误几天，能完整送到的，不足百分之五。”

“算下来，一串葡萄价值千金。”

苏廷钰笃定的下了结论，在船板上重重的圈出来“千金”两字。

“一口千金啊，掌柜的。”

李菽阳还沉浸在他的推理中，从来没有思索过这小小的葡萄怎么来的。

“你那芙蓉糕，一盘才买三两银子，你这不是发慈悲来了吗？”苏廷钰痛心啊，早知道中午多吃几块了。

李菽阳尴尬的笑了笑，回去一定得问问李福是不是真如他所言，莫非做的是赔钱买卖。

“苏公子可参加科考了？这算学可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