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噬心丸（1/2）

众将士发了疯般，围追堵截那蓦然消失的两个人。

裴怀瑾凭借着多年实战的经验，死死的咬着那人的行踪，每逢失去踪影的时候，都能凭着细枝末节推断出那人的前行方向。

好多年不曾遇到这样的对手了，裴怀瑾连血脉都在偾张，不知究竟算作兴奋还是不甘的情绪，驱使着他从夜半三更，追逐到日出东方。

整整一夜，两人都不曾甩掉身后的追兵。

凭着神出鬼没，身法奇特，数次突围出包围圈。

大殿上的袅袅梵音忽远忽近，使得两人身影真真假假，倒辨别不得一二。

待将包围圈缩到最小的时候，天已破晓，就只剩下厨房旁边，那块荒芜的菜地了。

稀疏的青菜，倒塌的瓜架，连路边栽种的野花都病怏怏的，任谁也想不到，这频频折腾出动静的“女鬼”就屈居在此处。

天已破晓，一夜的追逐和逃窜，使得双方各自疲惫，再无交手的余力。

厨房里，胖和尚已经开始生火烧水，准备今日下葬要用到的祭品。

袅袅炊烟，伴着清晨清脆悦耳，此起彼伏的鸟鸣声，给这个肃穆的早晨添了一丝生机。

然而荒芜的菜地尽头，一片死寂。

“裴大人，好功夫。”

慧元自荒地深处的茅草屋走出，亲自倒了两杯茶，放在门前的一个树桩上，示意裴怀瑾坐下一叙。

众将士围而不攻，见他走出来，手持兵刃，丝毫不敢松懈。

裴怀瑾挥挥手，让他们原地休息，自己闲庭信步，如赴一场好友之约般，一步步走近了那茅屋。

“慧元大师，好茶。”

拿起一杯，袅袅茶香驱散了一夜的疲惫，慢慢饮一口，四肢百骸都似被清流滋润。

“裴大人，这还是你去年来赈灾时，赠给师父的普洱，平日里他都不舍得喝，今后也喝不着了。”

慧元又泡了一道，放在他面前。

“去年大水，阳澄湖畔一片汪洋，百姓流离失所，幸得德善大师救助，才保全了无数生灵，裴某最是敬重有大义之人，只是不曾想，这一别，竟就此两隔了。”

“师父高义，贫僧铭记在心。”慧元神色淡淡道。

“慧元大师提到令师，仿佛并无悲伤。”

清晨的露水从树叶上滑落，一滴水，滴进来慧元面前的茶盅里，四溅开来。

“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

“哦？何出此言。”

“我师父是被逼自杀的。”

慧元神情坦然的看着他，目光清明，毫无惧色。

“自杀？”

裴怀瑾眼皮一跳，高挺的鼻梁也微微皱了起来。

“想必裴大人一直不解，为何知府通判都没将我们这帮嫌疑人抓起来，因为师父是自服噬心丸，留书一封去的。”

慧元的声音抖了一下，紧紧闭了一下眼，再睁开，万般情绪皆隐藏了起来。

裴怀瑾端着茶盅的手，听到噬心丸的时候，也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

噬心丸，专惩穷凶极恶之徒，相传对付敌国奸细，严刑拷打不一定见效，但小小的噬心丸绝对能撬开这世上最硬的嘴。

服后如万箭穿心，蚀骨之痛无一人扛得住，没有解药的话，就只能活活感受自己的内脏被腐蚀，痛不欲生，唯有一死方能解脱。

重要的是，宫廷秘药，向来只有皇家有。

裴怀瑾瞬间明白了知府通判为何迟迟不敢定案，也明白了慧元在这个事上，为什么一直遮遮掩掩，言辞闪烁。

“大师哪里来的噬心丸？”

“还能哪里，宫里。”

慧元悲怆一笑：“知府通判来了又走，说那绝笔信写的清清楚楚，自大水以来，见了太多人间悲剧，深感无力救世，佛法无边，却渡不了世间众生，师父执念太深，愿承受噬心之苦，以自己一世修行换世间太平。”

“裴大人，那一看就是假的，我师父岂是那自戕的人？还不是被狗皇帝逼的！他一生行善，最后却被逼走绝路，这口气，我咽不下！”

慧元忍了几忍，手里的茶盏应声而碎，恨的他死死攥着碎片，血滴落下来，犹不解心头恨。

“慎言！你怎知那噬心丸是圣上给的，他一个小小的寺庙住持，圣上为何赐他噬心丸？”

裴怀瑾压低了声音，一个老和尚的死，竟牵扯出皇家，怪不得衙门里的人不敢过问，连那仵作的验尸手册上都丝毫不敢写。

“还能有什么，只怕就是我师父藏着这疯子的事，被狗皇帝知道了。”

慧元松开手，轻轻一抚，将碎片悉数扫落在地，盯着那碎片眼神嘲讽。

呵，再金贵的玩意又能怎样，刚才还被捧在手心，下一秒就跌入泥里，踩在脚下。

“疯子？”裴怀瑾扭头看了一眼在茅草屋里披头散发到处乱窜的那人，等着慧元揭露这人的身份。

“他就是尉子期，狗皇帝最痛恨的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