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使诈（1/2）

“大人，大人，我知道，我是负责搜罗人的。”

“不，大人，我清楚，我是负责签字画押的，我知道人头费的事。”

“大人，听我的，我知道他们贪赃枉法的所有事。”

众犯人们纷纷慷慨直言，争先恐后的表露自己的重要性，争取那最后一枚丹药，生怕说的晚了，就错过了走出大牢的机会。

裴怀瑾掩下眼底的满意，一挥手：“挨个带走，录了口供呈上来，我看看谁说的最感人肺腑。”

阿飞领命而去，押着那个嚷的最大声，扬言知道所有事的人，先行去了。

眼看一个又一个的告密者前去录口供，那个领头的人，恶狠狠的瞪着裴怀瑾，一拱一拱的仿佛有话要说。

裴怀瑾使了个眼色，自有人上前掏出他嘴里的破布，那人喘着粗气，疼的肌肉都在颤抖。

“不过一死罢了，但我胡八生平最恨背信弃义的小人，我告诉你全部始末，你帮我除了那过河拆桥的王八蛋。”

裴怀瑾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说看。”

胡八艰难的坐起身来，心里做了几番挣扎，最后一咬牙。

“我就是慈幼局苏州分局的头儿。”

重新打量此人，一身流氓气息，何曾想，竟然是有官身的。

“朝廷自八年前为了抚恤战亡军士的家人，也是为了让上战场的军士安心打仗，特设慈幼局，上抚老人，下恤婴幼，朝廷年年从兵部拨专款，用作战损后的安置。”

“原本是好的，可是……”

略一停顿，胡八又看了裴怀瑾一眼，似在衡量。

最后一咬牙，打定主意，全盘托出。

“最初拨的银子盖房屋，修学堂，给无力自主的老人孩子都接到一起，集中供养，有饭吃，有衣穿，有学上，有病看。”

“可五年前，战事吃紧，兵部拨往前线的银子都不够用，怎么可能还有闲钱管这些孤儿寡母，银子断了，可人都已经住在慈幼局了。”

“最初的时候，我卖房卖地，断断续续的供养他们，可后来，战争死的人越来越多，慈幼局供养的孤寡数量也越来越多，长长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裴怀瑾专注的听着，听到这，忍不住打断。

“据我所知，兵部年年报的伤亡人员，朝廷都发放了抚恤金，这笔钱都是拨给了慈幼局的。”

胡八咬了咬后槽牙，又道：

“是给了抚恤金，战亡的每人每户发二十两银子，可家里但凡伤亡一个人的，慈幼局就要平均供养五个人，父母妻儿都在慈幼局里，这五个人一年的吃喝拉撒兼读书看病的钱，加在一起，都得三四两，这二十两看似很多，可但凡住个三五年，这点银子就杯水车薪。”

“加上兵部的这笔钱，从统计到核查，再到最后的拨付，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到不了账。”

“这些人得吃啊，喝啊，活着啊，不能等啊，怎么办，所有慈幼局的头儿，都跑去兵部要银子，兵部怕闹到圣上那，就制定了个办法，人头费。”

裴怀瑾俊挺的眉毛都拧在一起了：“何为人头费？”

“死一个人，给二十两，分批拨，慈幼局上报他家里还有几口人，按人头拨，比如，你，假如你死在战场……”

阿飞上前飞踹一脚，呵斥道：“怎么说话呢！”

裴怀瑾摆摆手，表示不打紧。

那胡八不屑的瞪他一眼，接着说：

“比如我，我死在了战场，朝廷给我二十两抚恤金，我家里还有六口人，慈幼局上报六个人头，兵部就按六个人，基本生存的最低费用给慈幼局拨钱，今年拨二两，明年三两，直到二十两完全发完。”

裴怀瑾听明白了，接着说：“所以，为了多问兵部要钱，填补空缺，你们到处搜罗孤儿，老人，抵充人数，多领人头费。”

胡八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听说，慈幼局里饿死人，可有此事？”

裴怀瑾俯瞰着他，眼中带着凌厉的光芒，刺得胡八不敢与之对视。

胡八低着头：“慈幼局里收养的人越来越多，仅苏州，最多的时候达到三千人，每月光米面粮油，吃穿用度都得花近千两，而兵部一年才拨了五千两。”

“我就想办法往寺庙里塞，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倒也送进去几百人，可时间久了，香火不旺的寺庙，也养不起这些人了，有的孩子，吃不苦，受不了寒，就……就夭折了。”

“啪”一只酒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涓涓的酒水蜿蜒流到胡八的身下，裴怀瑾寒着一张脸。

“那是人命！那是烈士的遗孤！那是他们拼了命也要保护的子孙后代！”

胡八也怒了，扬起头，直视着裴怀瑾，脖子里的青筋爆着。

“我能怎么办！我砸锅卖铁也养不起三千人！三千人啊！一个兵营也驻扎不了三千人！我贪墨了吗？没有！银子都去哪了！我也想问问看！”

裴怀瑾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接着问：“为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