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南曲班子——会演（1/2）

湓州地处西南，空气常常都是潮湿的，因而保存下来的东西，大多会伴随霉味，若是书页便会湿润泛黄，若是布一类则会发霉。

这包裹藏在炉灶之内，只要偶尔能烧上一次火，便能保证其干燥，既无虫咬又无湿气。

赵桉和沈苡拿着包裹回到屋内，拆开包裹，这个包裹看起来就像是随身所携带的，有银钱、一套换洗衣物，衣裳是多年前女娘所穿的款式。

两人心里都有猜测，衣裙之下看到的是官府常用的奏纸，拿起来同看，竟然是当年孙家灭门案的详细记载。

陶显芝的习惯惊人。每一步做了什么，查看了什么地方，她都写在手札中，且会将所看到的东西画了一幅完整的画，比如案发现场、尸体形态、孙家小儿的长相等等。让人不敢不相信她亲眼见过。

沈苡心里更是震惊万分，没想到费尽心思找的东西，竟是这样被发现的。

当初她就在想，既然母亲要来查必回查清了才离开，那么身上一定有查案的记录，然而父亲找到母亲尸体时，只剩下一块断玉，有关案件的一切东西都遗失，便只能有两种可能，一是杀人者销毁了，二是母亲藏起来了。

母亲的性格从来不会任人摆布，所以她才会不肯放弃寻找当年的证物。

母亲还留下了验尸单，上面有写着仵作的名字，要上报的奏折上也已经写明了整个案发过程，结合起来看，与芰荷所说并无差别。原来当时母亲找到他们姐弟，是为了得到证词，甚至为了避免有人质疑孩童无判断能力，还对孩童做了测试。

通过走访和利用当时刑狱司的关系，母亲证实官员确实都收了贿赂，与之前沈苡几人所查的钱目吻合，而出钱贿赂的人，母亲有两个怀疑者，都是当时离京的贾直历和甄丛重，最后锁定在甄丛重。

先有推断，贾直历此人易受人撺掇，而身边最喜欢撺掇的人是甄丛重，这是他身边最有脑子的人，喜欢藏木于林，故作老实。

后来，通过离京记录，以及刑狱司暗探拿着画像沿途询问，确认甄丛重当时的确入了湓州境内，并悄悄见了岱阳县的县令和湓州刺史，随后官府就发出公告，孙家死于贼寇刀下。

母亲的记录详细无比，证人证词、府上流水记录等等都查备齐全，要证明孙家灭门案真相已是不难，不过还是要查清母亲如何遇害，才能互相印证，使这个已经消失多年的证物可信。

最后只剩下一封信了，又或者说是绝笔遗言。

信上写着她离开岱阳县之后，便在返京途中遇到自称前来接应的钟兰舟，两人并肩而行，在源城县停留了一段时间，随后一直从源城县外被追杀至此。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如何暴露身份的，却原来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一直在给自己下套。

沈苡指尖颤抖，满眼尽是不敢相信。看着陶显芝最后那几笔颤抖的告别，她的泪如同决堤一般，心口疼得无法言语。

赵桉轻轻抱住她，屋内只剩下呜呜的哭声。

“唰唰唰！”

树叶猛烈晃动，看来是有人来了，沈苡赶紧把东西重新装进包裹，背在背上，扶起赵桉，赵桉熟练地从连成一片的竹墙上找到后门，两人感觉从里面出来，再合上，没入竹林中。

竹屋是刻意选过的好位置，背后靠着一整片难以穿行的竹林，不熟悉者自然不敢踏足，甚至不相信这后面有路。

两人身上都有伤，行动缓慢，不一会儿便听见附近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赵桉握紧手里的剑，虽然警惕，却没有停止脚步，不多时便穿出竹林，来到一片有些高度的平地。

那响声似乎不是敌人，一直伴着他们走了好远，直至到这儿才见草丛耸动，一人冒出来，赵桉刚准备打向对方，却见来者是钟兰舟，他回头着沈苡。

她眼眶泛红，盯着钟兰舟，迟迟没有动作，钟兰舟想迈两步过来，她赶紧拽着赵桉退后两步：“你别过来！”

钟兰舟一脸错愕，没想到沈苡忽然变了态度。

“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找吃的，回来见有人在院子里，便赶紧出来寻你们？”

沈苡显然不信，周围却再度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是一片喊打喊杀。

有人在草丛中高声呼喊：“赵大人，沈大人，我们来救你了！”

原来是沈茂的声音，赵桉听说沈苡要出去，便一直跟着，随后发现沈苡消失，先是拜托人找到沈茂相助，再自己一人跟着痕迹追来。

沈苡终于放下心，轻轻松开赵桉的手臂，朝前踏了一步，缓缓从怀里摸出东西，一点点展开，单手扬起给钟兰舟看。

“傅苓，是你的女儿吧，本来这幅画可以早些画好的，本来画好之后我是要给你看，并为你画像寄给傅姐姐，然而总是没机会说，总是被耽搁……”沈苡扔在地上，苦笑着任由泪水从眼眶滚出，“我知道你接近我有目的，知道你一直在传递消息，可我每次都在为你找借口，甚至、甚至知道你下毒，都是觉得你念着与母亲的情谊在护我……”

钟兰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