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自私（1/2）

鱼瑶瑶几乎将方鹤尧扯进房间的。相识一场，她从来没见过方鹤尧这样消极的样子。

“所以为什么不准我去？”鱼瑶瑶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方鹤尧。

方鹤尧尽量让自己不与鱼瑶瑶目光对视，但这无济于事。因为鱼瑶瑶的眼睛追随着他的眼睛。他又想到自己只不过是鱼瑶瑶逃亡路上所遇到的一个朋友罢了，似乎也没有资格与立场去说这些话，总之，他思绪纷乱，心中烦闷，什么也说不出来。

可鱼瑶瑶不是那个轻易就放下疑问的人，尤其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个两眼一抹黑的抓瞎状态，却牵系着她所在乎的人的未来。

她凑到了方鹤尧眼前，几乎要和他鼻尖对着鼻尖。放在往常，方鹤尧早已脸红，可现在，他往沙发背上靠了靠，然后别过了头。

“没有原因，我......担心你。”

如果她没有听到方鹤尧呼之欲出的哭腔的话，鱼瑶瑶几乎就要相信方鹤尧的话。“这样啊......”鱼瑶瑶开始装傻：“别担心，你也听到今天那骆承泽说的了，我是顶级异能，肯定能保护好自己。”

“不行，你不能听他说。”方鹤尧站起来，紧握着她的手，但看见鱼瑶瑶紧皱着的眉头时，他的手又缓缓松开，但不过一会儿，他又抓上去。

“我知道我没立场干涉你的任何事，你一向有主意、有勇气，比许多人都要勇敢都要聪明都要善良。”

方鹤尧的话中带着颤音：“可是，算我求你，不要去，好不好？”

鱼瑶瑶早在方鹤尧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心软了，可本能告诉她，方鹤尧不想告诉她的东西，才是很重要很关键的事。他一向聪明，见微知著，而自己在被那个丧尸伤到之后，就颇有些浑浑噩噩的意味，再联想起今日晨起方鹤尧的动作。

鱼瑶瑶心中有了猜测。

“你连我的伤都承受得了，难道还在乎这个？”鱼瑶瑶试探地问道。

方鹤尧却好像受到极大的冲击一般，说道：“你知道了？”然后他怒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更不能让你去！”

“瑶瑶，我们已经没有明天了，你还想要做英雄吗？我有私心，你说我自私也好，你说我小人也罢，我都不想让你离开我，哪怕我被你咬死，像你一样异化，我都不在乎。你明白吗？”

“可是你对外面的人的在乎，似乎比对我的在乎，要多上那么一点点。”方鹤尧颓唐得背向她，失去力气一般，沉默着。

鱼瑶瑶何等聪明，从方鹤尧的话中，她几乎推断出了一切。

自己的伤是被系统掩盖了，可是自己伤人的欲望没有，她几乎可以想象，在自己说自己没有受伤后，他是有多么高兴，但在自己在夜里控制着杀人的欲望的时候，他又是有多么绝望。

系统没有对方鹤尧的权限，小白狗也恐惧它对于方鹤尧的探查，因而这么些日子以来，别的人都注意到了，唯有他，自己不知道他的挣扎。

“对不起，鹤尧。”鱼瑶瑶站在他身后，心中的酸涩将一切都揉得发皱。方鹤尧回过身，紧紧地抱住了她，呼吸着她身上的芬芳。

“我不是笨蛋，瑶瑶。我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掩盖，所以没有被发现，可骆承泽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很担心。如果你异变了，他们又该怎么处理你呢？”

“我不敢想，瑶瑶。”

“如果有一天你要走，请你带上我，好不好？”方鹤尧说出这一句话，好像松了一口气。

“别留下我一个人。”

“别留下我一个人。”

......

方鹤尧不断地重复这句话，一整夜，在鱼瑶瑶的症状更加严重，眼中泛出蓝光的时候，也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这一晚上，她和他，紧紧相拥。

鱼瑶瑶这一晚上，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各种声音，各色面容，都在她的脑海中回响，好像是末日的征兆一般，她的眼前尽是倾颓的建筑与疯狂的人群，转眼间她又到了桃花溪，百草枯竭之中，她看到了鹤尧那双绝望又祈求的眼睛，她想过去安慰他，一眨眼，又到了空荡的大殿上，她再一转身，是高耸的峭壁之下黑色的海......

鱼瑶瑶惊醒了，她一睁眼，就看到方鹤尧的脸，在她的方寸之外。他的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色，显然是守着她守了一夜。

桃花溪时，鹤尧祈求的眼神还历历在目，鱼瑶瑶这时候才明白，他那时，究竟想要说什么。

“别留下我一个人。”

活了千万岁的鹤尧神君总是追随着她，不问她是否恢复记忆，不问她的好与坏。十八岁的鹤尧总是追随着她，同样如此。

活了千万年的鹤尧神君没能说出的话，借着十八岁的方鹤尧之口，说出来了。

鱼瑶瑶总是觉得，她爱的人，应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所需要的，是哪一种未来。

自己所谓的无私，对他来说，是真正的无私，还是真正的自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