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轮明月（1/3）

第三十五章

“一张画，就收买了你啊？”白雀抱着一只大白梨啃，旁边烤着炭盆，听柳氏絮叨。

“什么一张画收买，臭丫头，你知道你娘我，曾也是一曲名动南地的首席！”

以往那些事，她很少提起，“多少人一掷千金，你娘也不曾动摇。”

她怀念起那些风光的日子，别人是不得已卖身，而她却是因为向往。

幼时她去船上送酒，亲眼目睹乐手那高超的琴艺，无数人向她掷花、欢呼，便也想成为那样的名人。

白雀心想，柳氏也算是当世离经叛道的女子了。

“色衰而爱驰。”柳氏从垫子底下抽出钥匙，打开一只封尘的箱子。

她托着一把鸡翅木琵琶坐下，爱惜抚摸，目露怀念。

白雀忍不住叹了一声，好漂亮的琵琶，琴身还有题字。

柳氏告诉她，这句诗是哪位文人所题，那句又是哪位豪士所刻。

名气弱些的都不够格题字。

不难想象，曾经她该有多骄傲。

所以她从不觉得百两一匹的布料有多贵，首饰非纯金美玉不佩。

她那一行，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多年积蓄，富贵风头，柳氏必须摒弃，净身离开。

女子啊女子，若跳出俗世陈规，便遭受唾弃。

柳氏都被白老爷厌弃了，如今却还把嫁人挂在嘴边，真是一个轮回。

“夫人，三哥儿五哥儿来请安了。”嬷嬷欢喜道。

白雀第一次在柳氏脸上看到那种窘迫慌张，她抱着琵琶，在门被推开之前，藏进了箱子。

白鸿牵着弟弟，方才在屋外，就隐隐听到姐姐和母亲的说话声。

“闰儿来。”白雀掰了橘子，让白闰拿着吃。

柳氏看着自己的儿女都在，多少减轻一些憋闷。

“咱们今日就做些好吃的！”

“好，好啊。”

柳氏不敢相信安然坐在椅子上，专心吃糕点的是白鸿。

这个儿子早慧，对她的许多行为不满，经常苦大仇深的。

“我还想喝酒！”白雀喊道，“吴妈妈，给我拿酒！”

“雀儿！”柳氏嗔了她一眼。

“不过，”她目光投向白鸿，“都是一家人，关起门来，娘和你一起喝！”

四个人围着桌子，仆人端菜。

柳氏一撂筷子，“怎么就这几个菜啊！”

“只有四菜一汤，花折鹅糕，还有葫芦鸡，都没有！”

她跟小孩子一样，白闰眼睛眨巴眨巴，坐在凳子上，下巴堪堪到桌沿。

“夫人，厨房说，这正是今日的份例，如果要加菜，还需跟大姑娘请明。”

吴嬷嬷握着手，躬身道：“还有那云姨娘，也说了好些不中听的话。”

柳氏险些把杯子捏碎，白闰有点紧张的舔舔嘴唇。

“没事。”

白雀夹了一筷子菜进他碗里，起身，走了几步，把案上的糕点，瓜果，端过来。

还有一盘她空间里的西红柿，像红灯笼似的。

“母亲，这些足够了。”白鸿也说道。

明明是少年，却老成得像先生，在他面前，柳氏就像个差生。

吴妈妈瞧着柳氏是被二姑娘拉住了，否则怎么说都得去大姑娘那里闹一场。

接下来，恐怕就会触怒老爷。

好不容易稳定的局面，可不能再闹。

吴妈妈有点儿回味过来。

她现在，也开始知道反思后悔了。

柳氏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性子娇气，她作为心腹，有时也急脾气了点。

那云姨娘巴不得柳氏连名义上的主母也当不成，肯定想方设法挑唆。

安稳住后方，母子几人和和气气吃了顿饭，将白鸿白闰送走。

白雀终于能喝点儿小酒了。

柳氏拿出两只酒杯，“来年南地的荔枝送来，娘就能给你这小馋猫酿荔枝醉了。”

抛开其他不谈，柳氏精通琵琶，擅长酿酒，厨艺也不错，哪一样都能安身立命，可她偏偏束缚在了宅院里。

白雀的主意又转到拉柳氏入股这里。

凭她酿的酒，一定能招揽到客人。或者自己和她学，她以配方入股。

现在当然不能说。

白雀微醺着出了院，古琴的声音传入耳畔，她扶着如意，脚步有点虚浮，却正有兴致。

东院，月门正中，五官秀气的白鸿正在树下弹奏。

他开春便要考官学，成了地方官学的生徒，才能不走乡贡，直接参加省试。

明年就不常见到他了。

白雀瞧着这个眉眼与自己相似的弟弟，比自己还小两岁，却比自己还心思重。

不过这个家里，也只有白闰比较单纯了。

白雀晃悠悠走近，听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他要是继续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