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惊变（1/2）

阎荼停下脚步，转了个身，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回原位，道：“跟上她。”

时轻尘点头，这地方场景一直都是不变的，马车都擦着他们走过好几回了；买灯笼的小情侣一直拿着一盏兔子灯看来看去；卖糖葫芦的更不用说，“小姑娘”吃糖葫芦都吃饱了。

机械式重复的景物，绝望地撕扯着不见天日的时间暗格。

只有这个女人，她是第一次出现，肯定有问题。

女人虽然在跑，但她腿大概不方便，一瘸一拐的，阎荼两人占着腿长的优势，只要走就能跟上。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女人停下来，她停下的地方周围或跪或站着许多和她一样衣衫褴褛的人。

他们面前是一个规模偏大的院子，院子门上方乱糟糟的蜘蛛网下，歪歪斜斜挂了一个蓝底黄字的大牌匾。

“孤独园，”时轻尘念着牌匾，“什么是孤独园？”

“古时收养无人赡养的老人和孤儿的机构，”阎荼顿了下，“这里收养的应该是是孤儿。”

“和咱们那边的孤儿院差不多。”时轻尘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既然是孤儿，怎么会是这些人的孩子呢？”

阎荼：“谁说所有孤独园里的孩子都是孤儿？”

“你说的……啊？”时轻尘卡碟了，“但是不是孤儿为什么要被送到孤独园来？”

阎荼抬了抬下巴：“进去看看。”

阎荼几步跃上了围墙，顺手给时轻尘扔了一根绳子。

红砖围墙的另一边，孤独园里杂草丛生，躺满了惨死的孩子，风干的鲜血痕迹蔓延，血渍疏落地散布在花草上，还有一些渗进了地中，与泥土融为一体。

而再次仔细俯瞰就会发现，看似杂乱无章的血痕结合在一起，再加上那些血渍，竟构成了一个流着血泪的在诡异微笑的鬼脸。

人经过时带起风，草木作响，鬼脸的笑容也微微摇动，枝丫晃动间好似鬼的哭泣。

阎荼胳膊支在墙头，眼神毫无波澜，近乎是淡漠地看着园里，只是呼吸不自主地放缓了。

时轻尘呼哧呼哧爬上来，“阎荼，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身手这么好？”

阎荼没接话，目光一动不动。

时轻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怎么了？这里……”

“哇啊！！！”一院子死人的画面对时轻尘冲击过大，这倒霉孩子直接吓得顺着墙内壁就跌了下去。

阎荼眼疾手快的一捞，抓住时轻尘的腿。

阎荼力气不小，但这里没有着力点，他自己也没法固定在墙头上，更拉不住一个比自己还重的人，他一下就被时轻尘坠得拽了下去。

阎荼抓着时轻尘手不能松开，他赶紧用另一个空着的手抠住围墙，这才堪堪停住了下滑的动作。

阎荼除了脸色有点黑之外看起来还好，倒是时轻尘，直接倒着挂在了墙上。

幸好时轻尘是个男生，要是个穿裙子的女孩子，此刻怕是已经走光了。

时轻尘的脸险之又险地扫过地面，整个人前后摆动着。

时轻尘等到摇晃停止，才慢慢将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地上死不瞑目的孩子正大睁着眼睛，近在咫尺。

他的瞳仁已经完全散了，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张，有几点血渍正落在他眼下，怨泪一般。

再定睛一看，所有的孩子全都是这副模样，和血迹画出来的鬼脸是同祖同宗的神似。

时轻尘吓得要向上蹿：“阎荼！！！”

阎荼的手臂应声传来撕裂的疼痛，他右眼皮跳个不停：“你别动！再动我松手了。”

时轻尘立刻停止了摇晃，他缓慢地将自己整个人垂下来，双臂平展，眼睛再次闭上，像个为自己默哀的倒十字架。

时轻尘语调和动作一样平直：“我不动了，你千万别松手，松手我就和这死人亲上了。”

等到时轻尘同手同脚地安全着陆，阎荼才松手跳下来，他轻敲了敲酸痛的胳膊，然后掸掉了粘在袖口的一点灰尘。

地上的死人血还有部分尚未干透，呈深红稠状，阎荼眼也不眨地绕过去，也免不了染上一点。

粘稠血迹粘上白色的运动鞋，他抬脚走路时鞋底和草地拉出血丝，又滴回地面。

他们来到全园最大的屋子窗边，阎荼透过在窗户纸上戳出来的小孔，向房间内看。

时轻尘学着阎荼，也用手指戳了两个洞。

时轻尘大眼睛在窗户上的两个洞里眨了眨。

屋里一片安静，安静得连个鬼影都没有。

时轻尘问道：“诶，阎荼，你说——”

“吱呀——”刺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时轻尘一激灵，他飞快地回头扫视了一圈，四周静悄悄的，似乎这孤独园里只有满地的死孩子。

但原本站在他身边的阎荼此刻竟不知所踪了。

时轻尘僵在原地，手扶着窗户纸，脚害踮着，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