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堪回首（1/2）

沐风找了一片空地，弄好了自嗨锅，锅的上方，白色的雾气蜿蜒而上，香气扑鼻。

那是沐雨很久都没有接触过的温度。

她们坐在一起，谁都没说话，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对着锅，吃那一碗饭食。

可当沐雨夹起沐风挑到她碗中的肥牛片时，她终于忍不住落泪了。

“怎么了，怎么了？”沐风手忙脚乱地放下碗筷，给她掏纸。

天知道，她最不会应付小孩子哭了。

沐雨的眼泪滴进了碗中，她面无表情地接过纸巾，“谢谢。”

她也不抬头，胡乱擦净了脸。

她挣扎苟且偷生了六年，多少人打她骂她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明明是受过那么多苦都不会示弱的人，却因为这一口饭菜动容。

温热的饭菜和扑面的热气都是很奇妙的，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物，却能让在寒凉了六年的心，在刹那间冰雪消融。

沐雨低头扒饭，许是不想沐风见到自己没出息的样子，她的脸几乎要埋进饭里。

原来她吃的饭菜可以是热的，是不馊的。

原来她是可以坐在那里，和别人肩并肩一起吃的。

原来，时光荏苒，她终于等到了愿意带她离开苦难的人。

沐雨捧着碗，许久不用筷子的手近乎笨拙地紧捏着筷子，她吃的很快，中间却停下了很多回。

她不敢像沐风一样慢条斯理的吃，她与沐风不同。

她活了六年，虽然不长，但也算是一段人生了，她在这段短暂的人生里，就有过这么一点点温暖。

她怕，她真的怕啊。

她怕她稍微慢一点，这一点点温暖，就也要被人收走了。

可她也不想这样快地结束，毕竟这辈子，她或许也就只能吃上这一回热饭，被爱这么一次了。

她也希望，她的温暖能长一些啊。

沐雨思绪乱飞，吃的又太急，一口米饭忘记咀嚼就往下咽，噎得她差点吐出来。

“吃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和你抢。”沐风说着递给她一瓶已拧开瓶盖的可乐。

沐雨咳着接过可乐，喝了一大口，又呛咳出来。

这样简单的并不温柔的一句话，却让沐雨险些再次落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沐风不是一个温柔的人，骂起人来更是浑身是刺，却在这一天赚足了她的眼泪。

沐风拍了拍她的后背，却差点把沐雨刚吃进去的饭拍出来。

沐雨及时挡住了差点送走她的手。

沐风悻悻地收回手，“没喝过可乐？多喝几次就好了，这东西好喝，但你伯母总是不让我喝，说什么对身体不好。”

沐风说着一撇嘴，“真是的，我又不总喝。”

沐雨笑着：“对身体不好的话，姐姐还是少喝吧。”

毕竟，她想要这个会对她好的人，长命百岁。

沐风故作凶狠地瞪了沐雨一眼：“小东西，你少管你姐。”

沐雨吐了吐舌头，自己喝了一大口可乐，然后静静悄悄地继续吃饭。

“你吃慢点，”沐风又一次说，“我不和你抢。”

沐雨停下了动作。

她每天每顿，吃的都是和家里狗吃的相同的残羹剩饭，是冷硬馒头。

她每一次，每一次都要去抢，不然就会被没有吃饱的狗抢走。

若说沐风第一次说“不和你抢”时，沐雨还能转移话题，将这句话当做一个普通的关心，但沐风第二次说出来时，她再也做不到无视了。

她紧咬牙关，口中的肥牛里有筋，都被她直接咬作了两段。

她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再过一会，就凉了。”

“凉了，就再热热。”沐风说着又挑出一块肉夹给她。

凉了，就再热热。

沐雨抓起筷子塞了一大筷饭和肉入口，她大口咀嚼着肉，不再忍耐了。

什么不要哭，什么不要丢脸，都去她的吧！她就哭这一回怎么了！

沐雨流着泪，狼吞虎咽的，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原来，饭凉了，是可以热热的。

原来，身为女孩子根本没有错。

原来……

原来，女孩子还可以这样活。

那年沐雨没有和沐风走，因为她们回到宅子时正看到沐志功和沐志成吵得激烈，她不想因为她让沐风一家难做。

他们都对她很好。

沐风离开之前把东西都留给了沐雨，包括食物和书，还有几个解剖用的刀和一个电筒。

电筒是沐雨问沐风要的，她说有了电筒做事方便。

沐雨没上过学，但是别人上学时她一找到机会就会蹲在墙角听，所以也识不少字，这些书她也大部分能看懂。

沐雨将这些都藏了起来，留着以后偷偷看。

如果没有后来的一桩事，她们或许很久都不会再见。

但如果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