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纪念馆（1/2）

日子到了，一大清早，时轻尘还没起，沐风沐雨就赶去了饮明月的线下活动，阎荼如期带封景渡因果。

只是封景没想到，这次的地点会是一个纪念馆。

纪念馆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却出奇的安静。

地上和水池中都是雕塑，每一个，都是生与死、悲与愤的结合。

其中最高的雕塑是一名仰着天，眼神充满苦痛的女子。

他们没有在任何一处停留。

他们无言地走着。

走得很慢。

他们经过三角形的纪念碑，进到纪念馆中。

纪念馆里，紧贴墙壁的架子上摆着写满姓名的精装书大小的册子，还有在循环播放姓名的大屏幕。

然后是模拟出来的残垣断壁。

旷古安宁……

那是血色扬洒战场，是枪炮阻挡硝烟。

是漫天晚霞映山河，战士亡魂皆不见。

阎荼在这里停下脚步，轻轻触上一个墙壁残迹旁的石壁，灰色的眼睛中悲悯、痛苦。

他扣住封景的手腕，封景半晌才从这些废墟中回过神。

第一次被人如此自然地扣住手腕的封景侧过头，想和扣他手腕的某人说一说，不要随便握别人的手，但还没等封景开口，席卷而来的罡风就吹得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场景变换。

封景还未睁开眼，就听得炮火轰鸣，枪弹炸响。

阎荼：“小心。”

阎荼扯着封景，就地滚到场景下的一个油桶后面。

然后他们就听到子弹击中了油桶。

凌乱的数不胜数的声音中，有一个稚嫩的童音极为突兀，在不知什么地方，它咿咿呀呀地唱着没有调的歌：

“四脚牛，老虎凳，女儿一个一个走。

万人坑，孤魂冢，靶子一个一个倒。

嘻，一个一个倒——”

歌声似哀似戏，期期艾艾，婉转不成曲。

封景不自在地轻拨了两下耳朵，这极不舒适感觉有丝……似曾相识。

二人躲藏的油桶的背面，方方正正贴着一个名单，列了被困于这个暗格的人，可能因为人名太多，名单不得不把每个人名都缩小了好几号。

芝麻大小的字密密麻麻聚在一起，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见了怕是要当场昏过去。

阎荼摘下灰色隐形眼镜，单膝跪地到名单近处读，这时封景突然来了一句：“向后退，眼睛离远点。”

阎荼不明所以地看向封景，身体倒是不由自主地配合着后退了。

封景一只手还插在兜里，另一只手则点了点自己的眼角，他道：“凑这么近，对眼睛不好的，阎先生。”

“……”

阎荼：“那你来。”

“好啊。”封景十分情愿接下这桩差事。

他看名单看了足足有五分钟，突然转头，十分欠揍地问阎荼道：“我该看什么？”

阎荼：“……查查多少人，都是什么身份，他们之间有什么因果关联。”

莫生气，莫生气，不与傻子论长短。

阎荼如是想。

“阎先生，这好像不用查，”封景吊儿郎当地用食指关节扣了扣名单，“这下面写着嗯……等三十余万人。”

阎荼：“嗯。”

“等等。”封景又道。

名单下方的文字突然消失，几秒钟后又突然出现。

四十万。

五十万。

六十三万。

消失再现，忽明忽暗，来来回回个不停，每闪一次，数值都在上涨。

封景薄唇抿着，不知在想什么。

数值涨到一百万时，突然不动了。

就在封景以为终于涨到头时，整个名单像卡机一样狂闪了几下，然后全部的字都消失了，一张名单上被黑色笔迹的几个大字盖住：

被留人数过多，超出可计范围。

封景念道：“被留人数过多……”

封景看这一行字看了很久，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些，不只是南京的，对吗？”

阎荼：“嗯，所有死于1931到1945的人，都在这里了。”

入时间暗格的地点只是提供一个契机，实际上有关联的因果，往往都在一个时间暗格里，就像世间因果，常常是纠缠在一起的。

分不开，理还乱。

“他们一个都没能走吗？”封景轻声问。

阎荼语气仍旧很淡：“嗯。”

封景想起刚刚名单上可以看见的名字，虽看不太清，但肉眼可见都是中文。

他道：“这名单上只有我们国人？”

那些草菅人命，罪无可恕的人呢？

阎荼的回答像轻风，很浅又铿锵有力：“剩下的那些，没有资格回人间。”

封景笑了。

不再是玩味逗趣的笑，是一种狡黠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