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钱塘江（1/2）

无边无际无色彩，这是所有见过虚空的人的第一印象。

其实再怎么看，也找不到其他特点。有的人可能发现，虚空其实就是无尽的循环，形成一种抽象的时空感。

事实上虚空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没有维度，没有光速，更别说黑暗与记忆了，这里什么宇宙规律都没有，因为它在宇宙之外。

所以，理论上是没有“人”能看见虚空的，但它却是被“看”见了，而且“看”它的确实不是个“人”。

这个意识在虚空中是“看”不到的，只有抵近它后才能用能量探测器发现它的存在。它的内部还是有规律运行的，但外面就没有了。

它待在一个宇宙旁边，这个宇宙也是“看”不见的，意识要用自己特殊的感受方式去“看”它，它也是用这种方法“看”到虚空的。

这个宇宙呈坍缩后的稳定状态，没有一丝多余的能量外泄。它的内部能量已经被那无限压力压的致密，形成一种构造，就是这种构造维持宇宙的稳定的。

“最近”这些构造开始扰动，意识知道那个时刻就要到来了。它小心翼翼地保持自己与宇宙的“距离”，因为一丝差错就可能被甩到另一张膜上。

突然，宇宙骤然变大，呈黑色球体，迅速向意识逼近。意识待在那里没有动弹，它知道从虚空进入宇宙得费一番周折。它“看”到宇宙占了虚空的半边后，又慢慢变小，直至一个人类足球的大小，又瞬间变得和离子炮的光弹一样大，再占了四分之一的虚空，又缩成一个乒乓球的大小……就这样变大变小重复了不知多少遍后，虚空完全消失，迎面而来的是漫天的大火。这些火包含着火焰的各个形态。它们像一条条火蛇交织在一起，又化为火纹向四周散开，之后渐渐趋于稳定。又是瞬间的变化，意识一头扎进无尽的黑暗。

创世的火焰还未完全消磨殆尽，只有一点点能量波动能证明它们的存在。

在进入新宇宙后，意识几乎是在瞬间经历了这些事，经过火焰时它顺手把空间使者杀了。

它“看”着这个宇宙，没有一丝兴奋，甚至还有点沮丧，因为星星还没有出现。以前它进入新宇宙后，总能看见几颗剧烈燃烧的恒星，最少的时候也有两颗。而这个宇宙又刷新记录了，这种现象正是在说明它的荒凉。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亿年。

没有生物享受宇宙的田园时代是极其可惜的，可惜现在的环境是不允许生物生存的，就是完成约定的改造后也无法实现。

可是改造还是要改的，毕竟这是约定好的，也是它每到一个新宇宙必做的工作。于是，它开始催动能量态的神杖。

宇宙瞬间被照亮，每个角落都被照得亮堂堂的令次元壁上的火焰黯然失色。无限光速被发挥到极致，但也仅仅是一瞬间。黑暗迅速将光芒吞噬，但吞噬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稳定下来，直到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光芒消失的时候，它在宇宙的帷幕上留下一个人类女孩的身影。

黑暗依旧，火焰焚烧的余烬还未出现，刺骨的寒意充斥着周围，但宇宙已经面目全非了。

已达到目标数值。

钱塘江脱离了空间的弦振，转入生物形态模式。这一次她没忘记套上保温膜，以免瞬间冻成冰棍。

现在，在她眼前的又是一个第一主宇宙（注一）了。

这是人类所熟知的宇宙，这是人类能生存的宇宙。

这多少都有些太自私了，但钱塘江不管，她只是履行约定而已。

这时她听见了死神的歌声，以无尽的黑暗为背景，田园时代的死亡之歌显得十分庄严而肃静。荒芜的太空中回荡着无数怨魂的哭泣，它们是微元宇宙的主人，它们有自己的生活与史诗，可是粒子数据的修改将它们全部毁灭。伴随它们毁灭的，还有无数微元宇宙。

死神轻轻地拨弹着宇宙的歌弦，涌入钱塘江的体内。她成了一时的死神，又变回一世的创世之神。她也是不久前才明白死亡的道理：每个生命都可以是死神。也无怪乎死亡不是宇宙规律，可是年轻的执掌者尚未知晓死亡的目的。

就是宇宙的目的，亿万年来有谁有个定论？最明智的做法还是不要去想它的好。

现在她不想做什么，因为那个时刻就要到来了。

这是她执掌的第九个主宇宙了。

年轻的执掌者尚未登上王座，这与对神杖的掌握度有关，但经过八个宇宙时间线（注二）的努力，她终于要坐下了。之后，宇宙的生死就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欣赏无数文明毁灭与重生的壮丽史诗……但她不会这么做，就连鬼王（注三）也不会这么做。

所以她暂时不想播种。她漂浮在太空中，感受逾渐寒冷的温度，忽然发现了一个在心里埋藏已久的愿望：

她想有个家了。

不是人类情感化的家，而是一处栖身之地。多年来她一直在宇宙中游荡，居无定所，就连在科学院也只能和酥冽挤一张床。

她有这个权力去实现，她有这个实力去应对。

伴随思绪的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