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门（1/2）

回门这日落了春雨，淅淅沥沥地下，我的绣鞋粘了泥。

远远瞧见母亲被搀扶着站在家门前眺望，近了才发现她那双核桃般肿胀的双眼，顿时双双拥着哭成泪人。

“年岁渐大易感伤，女婿莫怪”母亲拉过谢安细细打量着他，很是满意。

谢安穿着褶衣，两裆上的图纹我很喜欢，革带也是我替他选的。没有成亲时的那一身庄重，反添了几分玉树资质，只是那对翘头屐我不大满意，总觉得没选好。

他行礼与母亲应答如流，这般规矩是我这几日不曾见到过的。

嫂嫂扶着母亲：“阿母，让阿琳和郎婿进去回话吧，今晨这风还有些凉意”

“是了是了，我们进去”母亲笑道：“你们来前可进食？”

我四顾不见兄长，进了屋也不见，方问道：“阿兄去了何处？怎的不见人影？”

嫂嫂挥挥手，叹道：“莫提他了，昨日他去了中书郎府上饮酒还未归呢”

我知兄长洒脱的性子，当下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与谢安陪着母亲和嫂嫂用完了午膳才走。

私下里嫂嫂拉着我道：“瞧着你阿兄要升了，我在宫里打听出来是丹阳尹，我原本担心要离了建康阿母便要与我们舟车劳顿，现下离的这样近倒是好事。你与郎婿相处可好？”

我颔首回道：“他是个温吞的性子”

嫂嫂这才莞尔一笑：“那边好，不像你阿兄，与他说两句他回你十句，谢家人待你可好？”

我想了想，这两日除了头一日所以人都见了，之后多与姑舅妯娌相处，我一一细说：“大姒妇诞下的女郎珠圆玉润，我瞧着便欢喜的很，她也不大哭，总爱瞧着人笑，眼珠子总是转来转去，机灵的很”

嫂嫂道：“那个谢将军的长女？她满月那会儿我曾见过呢，哦，就三月前的事，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谢韬元”

“哦是了是了，比阿漱满月时生得好呢。哎哟说会你，你既与郎婿成了婚日后也能有孩子”

我一怔，摸了摸鬓有些讪讪：“什么孩子不孩子的都还早”

我其实根本没有做好养孩子的准备，看别人的与自己养根本就是两回事。

“不急不急，我也就是说一嘴”嫂嫂忙道。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像是极力掩饰着。

我垂下眼：“嫂嫂这两日家中是有什么事吗？你从前从不与我说这些”

哪怕之前母亲逼着我成婚，她也多是宽慰我。

她张张嘴，眼眶微红，捏着帕子道：“阿琳，你阿娘她病了两日了，你出门后她骤然在席上昏了过去，我与你阿兄请的郎中说…说阿母她…已然有了油尽灯枯之兆。这些年她撑的不易，想来你是她最后一件心头事，如今圆满她便倒了，今日你回门她强撑着起来，我总怕…我与你阿兄不敢如实告诉她，都瞒着，都瞒着，可我瞒不住啊……”

她将额抵在我的肩上落泪，我的心揪在了一处，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其实比嫂嫂还早知道母亲身子不大好了。

她带血的帕子，日复一日的咳疾，还有百无一用的汤药。

“你哭过吗？”回谢府的路上，谢安看着我突然问道。

我抬手摸了摸眼：“没有啊”确实没有哭，泪还没有落下。

他将手中的刀扇递给我。

“作甚？”

“怕你羞，遮一遮”

我并无心与他嬉笑，只浅浅推了他一把，我真的只是浅浅地推，哪知他竟险些没站稳，我正要扶，身后一只手抓住他的肘：“呀，这么俊俏的郎君可别摔着脸了”

我与谢安回神一看，竟是个女郎，她笑着将竹篮里的一枝花送到谢安手中，笑道：“俏郎君得了我的恩可要收下我的花，来日娶我作你的夫人可好？”

这哪里成？

听过当街强抢民女的，没听过当街强抢民男的……

我伸手一拦，道：“这可不成，他有夫人了，是我，你换一个吧”

那女郎一愣，顿时哈哈大笑：“原来是个有主的，可巧可巧，但是你们得收下我的花”

我含笑：“那成啊，你也赠我一支可好，嗯？我要这支大朵的，也不能白白拿吧？我给你银钱”

那女郎怕是没见过我这般无赖模样的人，被我惊了好几下，目中冒着星星点点的光，笑道：“好女郎，我可太中意你了，你跟我回家吧”说着便要拉我走。

我被这一幕惊到了，不是抢民男吗？怎么连我这个民女也捎带上了，抢一赠一不成？

“不成，亏本买卖不能做，我只给你银钱，不给人”我坚决抗议，谢安扶着我的肩笑弯腰。

“王夫人莫要再逗我家新妇了哈哈哈哈”

王夫人？

她松开了我，理了理儒裙：“我姓郗名璇，你可唤我小字子房”

原来她就是王逸少的夫人，我连连作礼，她赶忙搀扶着笑道：“我说吧可不兴这么正式，好没趣，我更喜欢你方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