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二（1/1）

这日，天见已过卯时，泠丑左等右等，也不见大师兄归来。柜内掌柜尖嘴猴鳃，眼睛不停的滴溜溜乱转，看起来甚是一副精明、刻薄之相。他努嘴叫一旁的小二，低声低语几声。旁边小二转眼看来，想必两人正在编排自己，泠丑想。

不多时，眼见那小二走来，啐了一口“吃白食的家伙，好不要脸。”

“你说谁吃白食”泠丑双目圆瞪，涨红了脸。

“说你呢。难道不是？”那小二大声喊道。

泠丑涨红小脸却一时无力反驳“我，我，我大师兄马上拿了银两回来。”

“呸，这都几时了？”那小二不屑道。

泠丑颓然坐下，心中暗忖“大师兄想必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事？”一时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伙计见他坐这许久，加之言语羞辱仍呆愣当场，想必也榨不出什么值钱玩意，故不屑道“掌柜说了，看你可怜，叫你做两个月工来抵银钱。”

“什么？两个月”泠丑愤愤“我们不过是吃了你三两小菜，两碗白面, 怎需要做两个月工？”即使他不曾下山，不知世事，也常年在伙房做活。这旁的事物不知，这蔬菜白面价格又岂会不晓得。

小二瞪眼“你这小子，吃白食还这么有理，那就报官！”

报官？！报官？！一想到这丢银子之事本就与自己有关，岂能连累大师兄，累害正一派清誉。二一个，自己身无分银，又有何处可去呢？正一派，除大师兄外，又有谁关心他的死活。泠丑登时萎靡下去，懦懦道“好，我做。”顺手接过小二递来手里的抹布。

这间酒楼在京都虽排不上头牌，但说出名字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以店里的桂花酿和洒金蹄膀最为出名。因此，即使已经入秋，天逐渐凉了，生意也是极好的。桂香楼拢共三层，一层是散客区，二层三层是包厢区，需要提前预约。像他这样的刚来的小二，笨手笨脚，万一有个闪失，总是怕打搅楼上客人雅兴，便被发配到一楼大堂收拾服务。

这些天来，掌柜女儿春花自从第一次瞅到泠丑，便来酒楼找她爹也是勤了。这春花，圆圆的面盘，身材壮硕，穿着红绿绣花小袄，每次说来找爹爹，却一个劲往泠丑身边凑，一点没有京都女子的温婉、矜持。

今个儿，也是如此，“泠丑哥”，泠丑正在一旁擦着桌子，突然见春花蹦到眼前。“这个给你”说完便往泠丑手中塞去一物什。泠丑吓得一个激灵，他本就对尖酸刻薄的掌柜无甚好感，又一直着急想要找寻大师哥的下落，对这男女之事更是一窍不通，连忙摆手后缩，往后退了数步，急忙大声叫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不要，不要！”后面的几个伙计，“咯、咯、咯”地低声说笑打浑“这兔儿爷长得是俊，勾引掌柜儿闺女，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你说谁是兔儿爷？”泠丑听到这，回头怒瞪。

“说你呢，小白脸，怎么地” 后面伙计嘻嘻哈哈地跑开。

那手中的香囊骨骨碌碌滚落到地上，刚好被一食客的大脚踩住。春花在这嘈杂的笑骂声中，面红耳赤，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羞愤跑开了。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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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爹地” 这一声脆声声的叫嚷拉回了欧阳老爷的思绪。

一眼看到这这头发半白的男人背立着站在院中，他身材高大魁梧但已有些许佝偻，在偌大的院子中显得无比寂寥。

欧阳云曦不自觉得心酸，眼泪顿时涌出来，大喊一声“爹地”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欧阳青猝不及防，腿脚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这个女儿从没对他这样撒娇过。因膝下一直毫无所出，夫人和他一直非常渴望有个孩子，对这抱回的女儿当成上天的恩赐，视为己出。虽是无限恩宠，但由于父亲的架子摆在那，平日里教习又十分严苛，相处起来倒也不是十分亲密。

一别经年，眼瞅着回来，小姑娘已长成亭亭玉立，英姿飒爽的模样，五官也不像小时候那样紧巴巴的凑在一起，只剩那黑溜溜的大眼睛，不由得又哭又笑，老泪纵横。

欧阳云曦仰着头看着父亲，父亲比记忆中的样子又苍老了许多，两鬓已经完全白了，听京城里这些天都在议论，几位御史大人都上书弹劾西北大将军，说他军情俱瞒不报，延误军机，不知父亲明日述职是否会再生祸端阿。此时此刻，她真希望能跟父亲团聚能再久一点，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问道“父亲，可认识杨转运司”。“听说这次军粮押运丢失一事就是杨转运司负责调查的。”

“咦？”欧阳青不明白，为何女儿突然有此一问。

“这个杨转运司，现在已经在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