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炙鞠侯（十六）（1/2）

“今天早上，你特意将沈员外的衣服换成了沈梁氏进府时他穿的那一件，为的就是引起他们的矛盾，因为你知道沈梁氏为人敏感，心思重，所以你就刚好利用这一点想将嫌疑引到沈梁氏的身上。”

“沈员外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今日辰时之后，而且是被你骗到了冰窖，用后厨那把菜刀所杀。”

“沈员外食肉向来只食新鲜，所以今日的食材都是一早送来，直到晚上开宴前才会取出，也因此冰窖不会有人提前过来。”

“而冰窖的钥匙，除了沈夫人和沈梁氏，再就是沈员外有…我想，你应该是想了某种说辞，让沈员外主动打开了冰窖，所以你才有机会在其中杀死沈员外并且有时间处理了他的尸体，用作替换炙鞠侯的肉，被你单独处理好运了出去，而其他残肢以及头颅则是被你藏在了冰窖，你用冰凿将冰砖凿空，以此来盛放沈员外的尸体，又将碎冰覆在上面将尸体遮掩起来。”

众人听得皆是眉头一皱，这种杀人的方法不仅凶残，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春芍看着秋兰眼神的变化，又道，“刚到后院时，我曾闻到过很浓郁的肉香味，可是以后厨和西苑的距离，那个味道飘到我那里不该如此浓郁，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烤肉的地方离西苑不远，并且刚刚烤完不久。恐怕我那时见到的那个身影就是你将炙鞠侯替换过之后准备回去换衣服吧。”

三皇子听得云里雾里，虽然吐得虚弱，但还是硬挺着开口问道，“可是后厨那么多人，她是怎么做到旁若无人地将尸体放进蒸笼的？”

“不，后厨的人其实并不多。”

春芍转过身看向沈梁氏，“其实沈梁氏今天被沈老爷骂了以后就耍起了脾气，而且沈夫人又与其有矛盾，所以她想故意晚些上菜，这样沈老爷才能意识到她的重要性，包括沈夫人也会被责骂，所以，她想办法让后厨的人在备菜以后都去忙碌前厅事宜，这也就解释了她为什么会在炙鞠侯上桌后去查看后厨，也发现了蒸笼里沈员外的尸体…因为她清楚这道炙鞠侯她还没做。”

沈梁氏被说得一愣，的确，她今日确实存了这样的心思。

春芍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露水，“其实我说这些也都是猜测，不如来让秋兰姑娘解释一下袖口处的香味吧，你身上的味道香得很浓重，而且是很劣质的下等香料，沈员外最忌讳的就是食材本味，他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后厨侍奉之人身上带着如此浓重的脂粉味…”

“还是说，你是为了遮盖烤肉时留在身上的味道呢？”

秋兰握了握拳，看着地上那件未烧尽的斗篷，终是闭上了眸子，半晌，诡异地笑了起来。

“看来官府的人也不都是酒囊饭袋啊。”

秋兰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再抬眼，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戾气，有些悲伤和痛苦交织在眼底。

“七月初啃树芽，八月末咽黄土，大水冲了龙王庙…”

女子在原地哼哼呀呀地用家乡话讲起诗来…

“闹饥荒饿空肠，千里淮南不见粮…”

“先吃女儿后吃娘…”

众人一头雾水不明白她此举何意，只有春芍心里咯噔一下。

“哈哈哈…看你们的样子，没听过这诗吧…也是，淮南发水时你们还在吃着山珍海味，哪里知道百姓的死活呢。”

“淮南发水是在五年前，彼时沈员外还是淮南地方父母官。”穆远行别有深意道。

秋兰笑了笑，抬脚捻了捻地上的地毯，“他这个父母官做的好啊！漳州的堤坝被他修得遇水即塌，几十里的良田都被淹了，几百户人一夜间都没了家，可他呢，他那时候还在想着怎样拦住出城逃难的百姓，怎样想办法将决堤一事瞒报朝廷！”

“几百张嘴都等着吃食，整个漳州的官粮都被吃光了，可他还在瞒报，谎称漳州出了疫病，把我们封在城中隔离…”秋兰瞪着泛红的眼睛，声音颤抖。

“我爹为了两个馍馍，就把娘卖给了别人…我三个妹妹，有两个没扛住，活活饿死了，而我为了活着，生生吃了她的肉。”

在场众人听到此处，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且不说她说的是真是假，单是一想到肉，在座者皆是脸色青紫。

秋兰看着众人的反应，脸上的嘲讽毫不收敛，“你们当真是有口福，沈员外的肉，才是人间极品，他吃遍了山珍海味，肉质也算世间少有了吧…沈员外的腿肉，胸肉，一片片切成一钱厚，放在滚烫的果木炭上烤至三分，刷上上好的油、蜂蜜，等到了五分，再刷上调好的酱料…”

“呕…”

“住嘴！你这毒妇！”三皇子黑着脸怒道，“本王得知漳州起了疫病马上捐了银子，你怎敢编这种谎话出来欺骗众人？”

“呵，欺骗？”秋兰嘲讽更甚，“是你这种伪善之人在欺骗自己吧！”

她指着三皇子怒道，“你只知道百姓有灾时轻描淡写地捐些银子，却根本不在意这银子捐了谁的手里，又到了谁的手中！捐钱，想必是最容易也最方便获得声望的方法了吧。”

“你这是在斥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