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堂与炼狱（1/4）

北风直往嗓子眼里灌，地上的雪被鞋后跟扬起来，溅落在小腿上，后背上。渐渐地，身后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小，忽然张荣翻进一个院落，钻进了屋，历杰来不及多想，也跟了进去。

屋里漆黑一团，布局却格外的熟悉。手电逐渐放大的光圈下，炕革上的牡丹花纹依旧没变。许多年前，紫玥就是趴在这里认真写课后作业，他却调皮地把采来的冰凌花，一朵朵插在她头发上。还有走廊挂的那面已经落满灰尘的镜子，他搂着紫玥无数次站在那里，看镜中的模样，遐想着几十年后的他们。紫玥说，等我老了，脸上爬满皱纹，你还会这么喜欢我吗？他不回答，只是轻轻吻她的发梢，如今，镜中只剩下他那张已泛起皱纹的脸。

张荣不知道他的过去。坐地上用力喘着粗气，“你怎么找到这里？”

声音很小，却足够把历杰拉回现实。“我······，建町警方抓过一个来自埠谷镇的逃犯，听他供述的。”他不能暴露徐晓东梅黄教的身份，只能撒个谎。

张荣也不深究，笑了笑，“地道口就发现你不对劲，教袍明显是新做的，还左顾右盼，我只好踩了你两脚。”

历杰哈了口气，用袖子把镜面擦干净，想了想，“回去叫支援吧，仔细搜一下，肯定会找到郭柱遇害的线索。”

张荣叹了口气，摇摇头，“没用的，已经打草惊蛇了，没有尸体，就算回去找到血袋，里面恐怕也换成了鸡血猪血，或者他们自己的血，更何况，我们连搜查令都拿不到。”

他目光里满是失落，也许他怀着满腔热血打入梅黄教，幻想去匡扶正义，无奈理想和现实给他开了天大玩笑。梅黄教内部，也许有埠谷镇政法系统高官的存在，盘根错节的利益，是他这种小人物无法撼动的。

“那看来，我们只有被灭口的份了！”历杰也坐下来，擦几下额头上伤口。

“倒不至于，”张荣想了想说，“如果你被囚禁在那里，必死无疑，但刚才，我看那个猴头执事，是故意想放了你。”

“哦，为什么？”历杰感到不可思议。

张荣摇摇头：“不知道，猴头执事应该早猜到我入教的目的，却故意安排我走你前面，这用意很明显。”

历杰想起猴头执事盯着把他推下楼梯那教徒看的那几秒钟，空气紧张的仿佛凝固。“知道猴头执事的身份吗？”他忽然问。

“怎么可能知道？只有他知道我们身份的份儿，只在祭祀或发生重大事情时，他才会出现，平时下命令，他会在成员家附近吹哨子，我们每人家附近，都有个接收信息的固定地方，就像是某种信箱。”张荣苦笑着回答。

“那有消息想找他怎么办？”历杰嘴里问着，心里已经开始猜测三郎君是谁。

“ 猴头执事消息灵通，这种情况少见，要是有，就在信箱上红笔打个叉，等他看见了，或许会吹哨见一面吧。”张荣没有经历过，只是把从其他教徒处听来的复制粘贴。

冬夜一点也不宁静，风声刺耳，蛇一样在每个空隙旋转腾挪。他们说的很小声，却还是把追兵招来了，雪可以掩盖住一切，同样也可以暴露行踪。

东屋那个双开大立柜，是紫玥父母从前放置衣物的地方，张荣拉历杰进去，从里面把门关上。这不是掩耳盗铃吗？张荣没有回答历杰的疑问，却似乎在微笑，柜里伸手不见五指，能嗅到一股类似除霉剂的味道，历杰却依稀看到张荣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出深邃的绿光，如帷幕一般徐徐拉开。恍恍惚惚，他看到了紫玥，站在一株下面盛开密密麻麻冰凌花的巨大树木下，周围，是一望无际齐腰深的绿草，紫玥手里有串铃铛，风把草丛整齐划一地吹低，铃铛跳跃出悦耳的音符，紫玥回身慢慢跑远，他连忙去追，踏入了那个世界，一切归于虚无。

“小杰，9:30了，该起来了！”温暖的光晕投在脸上，是太阳吗？母亲在院中央喊他，嗓门一如既往，大的能穿透两面墙。起来后，父亲正蹲在大门外，修那辆被他接紫玥骑坏的永久自行车。“好容易回趟家，就知道睡，今天是你结婚10周年，紫玥她爸把酒都烫好了！”有薄雾，弥漫在四面八方，光线在其中跳动，分割成一缕缕。“快洗把脸，紫玥马上就来了，我和你爸先去买些水果，等会儿就到。”母亲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她和父亲骑自行车的背影已消失在小街尽头。他们不是已经故去了吗，他们还会回来吗？

雾气湿漉漉的，与温暖的光形成反差，一只细腻的手挽住他臂弯。是紫玥！笑容还是那么美轮美奂，远处一只知更鸟都被她吸引过来，栖靠在肩头，羞涩的看着。不，不对！你是邱天吧？紫玥送给你吊坠那个邱天？紫玥开心的笑了，哪个秋天？害你犯了相思病，她能知道你睡觉爱磨哪颗牙，右手腕那道疤为了向谁表明心迹刻上去？紫玥装作很生气，用力拧他的胳膊，力量却在接触肌肤一瞬间轻如柳絮。光晕刻画出车轮，薄雾化成一匹匹骏马，他们徜徉在看不清的路上。好像有人走过来，是刘萍，身旁是一位眉清目秀年龄相仿的男士。你和老公不过去吗？紫玥笑着问他们。刘萍眨眨大眼睛，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