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IPHONE 4S（1/2）

一辆巴士穿行过桥洞，彼时正巧一辆火车从桥上呼啸而过，桥洞下桥边的河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行人纷纷掩着口鼻和来往的自行车辆互相避让。巴士上一名消瘦面色疲惫的年轻女性怀抱着纸袋，坐在靠窗的位置。道路拥挤，这名女性无聊的望着窗外，正巧看见行人道上一名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妈妈险些与一辆载着许多泡沫箱的自行车相撞，好在双方谨慎避让，最终有惊无险。年轻女人悄悄松了口气，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她接了起来。

“惠美，你去哪里了？”

“税务局。”

“哦，等下你办完税记得回办公室一趟，AMY姐找你。”

“好。”

虽说是深秋，但深圳的天气向来古怪，无缘无故的冷、无缘无故的热、无缘无故的闷、又无缘无故的下起了雨。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何惠美还因为凉风而套上了一件深蓝格子外套，到了公司已经出了一身汗，又因为临近报税的日子，她被那总是忘记提前开票的财务老大指示去税务局开票，而这时天已经阴沉得就像暴雨要立刻倾泻下来。因为没有带伞，何惠美只想速战速决。

位于罗湖的税务局离公司不过几个公车站的距离，她提着装有税盘和开票本的纸袋走得飞快，乘着公车在靠近东门的站点下车，步履匆匆地穿过罗湖商住大厦的通道，走向国贸，穿堂风吹来卷起了地上的纸屑和落叶，耳边传来不远处的喧闹，那里站着几个人正在一边抽烟一边谈笑风生，烟味很淡，他们抽的应该是薄荷烟，惠美留意到那几个人说的是日语。

是了，罗湖商住大厦这里开了很多日式居酒屋，多数是日本人开的，于是这里也总是挤满了日本人，就好像东海国际那边总是挤满了韩国人。外国人在外国，也跟中国人一样喜欢扎堆，可能人的天性就是喜欢靠近同类。

她试图听他们聊天，却听不懂日语，耳边传来的只字片语更加构不成任何信息，但她还是好奇他们在聊什么。

何惠美没有出过国，她很羡慕身边的同事们，她们每个人都出过国，出差的、旅行的、留学的，最差也去过东南亚，而她一次都没有。她今年都28岁了，没有出过国，是不是很失败？她暗暗下定决心，她也一定要出国旅行，在30岁之前，这样想着，她脚步不自觉加快，冲向税务局。

罗湖国贸的税务局已经很旧了，依稀能看出曾经的辉煌，它端庄又商务，极具时代气息，像一个穿着不合时宜的港风美女，无论时尚如何更迭，它依然以自己的魅力自信的立在那里，它的建筑风格方方正正，连带柱子也特别结实气派，，这种建筑风格与香港的写字楼及其相似，也许它们都属于同个年代的产物，因此气质统一。国贸这附近有很多香港人，他们曾经在罗湖哄抬楼价、的士价、连带服务业的消费水平也在几十年间被迅速拔高。

现如今，开票如此容易，只需要二代身份证，再刷一刷脸，三分钟就能取票完毕。早就已经用不着携带税盘和开票本，但她是个谨慎的人，为免机器故障影响效率，她每次都会带上这两样以备不时之需。

出门的时候，天比刚刚更加阴沉，已经稀稀拉拉落起小雨，何惠美叹了口气，将身上外套脱掉拢在头上，原路返回。

刚上巴士尚未坐好，惠美的手机便震动起来，她工作后一直将手机调作静音，但她不会错过任何一通电话和短信。惠美迅速按掉，以便找出二维码让乘务员扫，电话又响，来电显示写着［东猪］。惠美不敢与乘务员对视，生怕遇上不耐烦的眼神，她只好接起来，简短的说了一句，待会打给你。便再次按掉，打开二维码让乘务员扫。乘务员扫完码就近坐下，惠美赶紧给［东猪］回电。

“喂……”电话里传来慵懒的男声。

“刚才在扫码。你又睡到现在才起来！已经下午三点了！”惠美有点生气。

“你不是在上班吗？扫什么码？”对方回避了惠美的质问，电话里甚至传来被窝里翻身的声音。

“我在搭巴士，刚刚去开票了。”

“你那个Amy姐又忘记提前约，又让你跑啊？”

“算了，她每次都这样的。”

“肯定是故意的，她就是玩针对！”

“你先别说这个，我问你，你为什么又睡到日上三竿？你就不能去找份工作吗？”惠美一本正经的说男友。

男友显然不耐烦了，啧的一声嘟囔道：“现在什么环境你又不是不知道……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

“你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婚？！”惠美忍不住吼他。乘务员忍不住瞟了她一眼，惠美赶紧压低声音：“我已经28了。”

男友也很不爽：“结婚一定要钱吗？现在结婚证连9块钱都不收了，完全免费！”

惠美听到这里，肺都要气炸了，声音又再次提高：“赵东升！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是我不配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将来？”

惠美明显感觉到乘务员的视线带着点同情。

将来，将来。东升最怕惠美提将来，显然他根本不想面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