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西洋菜街（2/2）

叫奶奶。

奶奶见到爸爸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爸爸嬉皮笑脸地讨好奶奶：“回来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一眼就看完了，你可以滚了。”

“妈……在小孩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吧……”

“你有什么面子……”奶奶虽然这样说，但她仍是瞟了惠美一眼，忍下了即将呼之欲出的更加难听的话。

“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有什么好事？”奶奶没好气地问。

“妈，你真是挑通眼眉（广东俚语：一眼就看出发生了什么）。”爸爸讨好的模样，是惠美从未见过的，引起惠美的伤心和反感，她心底一阵失落，自己也说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爸爸向来在家趾高气扬地对妈妈呼呼喝喝，妈妈不介意，她说这是男子的威风，男人就该这样。想必妈妈也没见过爸爸这副模样。

“没有！”未等爸爸开口，奶奶抢先拒绝。

“妈，你救救我，你不救我，我会死的。”爸爸把惠美放下来，抓住奶奶的胳膊，孔武有力的奶奶甩不开爸爸的手。“最后一次，这次只要两万，今天最后一天了，再不还，我会被砍死的。”

“没有！次次都说最后一次！”

爸爸看了一眼惠美，又对奶奶说：“你也不想惠美这么小就没了爸爸，你也不想没儿子送终吧？”

“你如果有人性，你就好好做个人吧，哪有你这样的儿子，这样的爸爸！每个月来我这里拿几千几万，你妈我赚多少你就拿多少，你签了‘衰仔纸’（不供养父母证明书），不养我，我明明自食其力还要靠生果金过日子，哪有人过得我这么凄凉？”

“求你了妈！你不帮我，我会死的！”

“唉！怕了你！”奶奶终于甩开了爸爸的手，从她的腰包里数出几张大钱。爸爸眼睛放出了贪婪的光，他激动地抢走奶奶手中的钱：“不用数了！”

爸爸拿了钱，看都没看惠美一眼，扬长而去。

奶奶在原地捶胸顿足：“我也预计这衰仔差不多要来了，还是避不及！”

惠美牵住奶奶的手，捏了捏，算是安慰。她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心，她朦胧中察觉到，爸爸并非妈妈口中的超人，供养她们一切的，也许是身边这个弯腰驼背粗声粗气的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