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花照独眠（1/2）

按掉烦人的闹钟，杜子衡起床后，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客卧的床一丝不苟，被子整齐地叠起来，连褶皱也找不到。杜妙吃饱喝足，懒洋洋地蹲在猫爬架上，用舌头上的小刷子梳毛。

如果不是饭桌上有蒸蛋和牛奶，杜子衡或许会感觉昨晚只是做了一场春梦。他走进饭厅，见盘子底下垫着纸条：

「住宿费！虽然食材也是你的。」落款是一个极丑的笑脸。

保姆青姐此时开门进来，一脸不敢相信：「阿衡今天怎么有兴趣自己做早饭啦？」

从北京来青州之后，父母便把杜子衡扔给青姐，据说是杜家的远方亲戚。这些人来来往往，建立情感了，反而麻烦。但一次放学路过，杜子衡听见她在向钟点工卖弄，说自己是管事的，能在客户家当家作主，他就一直没法喜欢上这个有浓烈青州口音的女人。

他随口附和了几句，趁青姐转身的当口，悄悄地把纸条搓成一个球，塞进裤兜里。

而另一边，几乎是太阳刚升起时，余蔓就醒了，过软的床垫让她睡得腰酸背痛。她照例去了学校操场，准备跑几圈，让僵滞的四肢恢复一些活力。

等到有些微微出汗了，她灵活地跳上双杠。

清晨的青外，能够奢侈地独享一整片操场。余蔓回忆起昨晚的噩梦，梦里她溺水了，抓不住任何东西，喘不上气。一口气憋醒之后，才发现是杜妙蹲在它的胸口，呈泰山压顶之势。

猫咪陪睡的心思是好的，但被猫杀死的几率也绝不为零。余蔓想到这里，忍不住偷笑起来，后悔没再捏捏杜妙的肚肚肉。

初春的风夹杂着清凉，抚平了一夜躁动的心。空气中有雾，树梢挂着昨夜的雨，一滴，正好顺着余蔓脖颈流向后背，凉得她微微一颤。

忽然间，有脚步踏过水坑的声音响起——是许涵。

他径直朝余蔓走来，双手插袋，扬起脸，余蔓突然有种坏事被拆穿的尴尬。

「我早就知道了，你每天早上都在这儿。」

许涵小心地捡了块干净的石阶坐下，清晨的阳光仿佛也偏爱他，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树叶间漏下来，给他镀上一层柔光。

余蔓转头看他，正好与他的眼眸相对，她清楚地看见他眼里顿了一下，笑意随之漫开，最后是余蔓先挪开了眼。

「你早就知道你还......」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话已经递到嘴边，她才忽然想起，两人已经很久不聊天了，他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或者说面对装腔失败的自己。我知道你看到了，一直以来装作家境好，很可笑不是吗？」

余蔓却突然留意到一片叶子掉落，叶梗在空气中旋转，优雅得像是起舞，但最后还是落入腐败的泥。

「如果你是说这件事，我也早就知道了。」

「许涵，我第一眼见你时，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活得太用力的人。就像我用力地维持优异的成绩，你用力地维持完美的假象。真正有钱人家的孩子，活得都洒脱、理所应当，这点你装得一点都不像。」

听了这话，许涵身上的紧张感一瞬间褪去。他无所谓地大笑，调整成一个舒服的向后靠的姿势。在青外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坦露内心竟成了一种恐惧。

「忘记跟你说了，我拿到了联合国的Offer。」许涵眼神灼灼，眼眸里跳动着毫不掩饰的野心。

「早知道了，小景已经360度向我转述了你的斑斑劣迹，绘声绘色，精彩纷呈。」

许涵却突然双手含胸，目光讥诮地看向她：

「那她有跟你说，她暑假也去巴黎吗。」

这话令余蔓晃动的双腿停下了，小景确实从来没提起过这茬。在两人沉默的三秒里，许涵看着远方轻轻开口。

「我后来才知道，只要花5万块钱，中介就能帮忙拿到义工组织的暑假实习。5万块钱，足以买下我前后三个月的努力。」话到最后，许涵已经有些不依不饶。

从这个居高临下的视角，余蔓突然觉得眼前的男孩有些可怜。

「小景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怎么想她。」

但下一秒，她看着面前的操场跑道。在长跑时，为了公平，起跑点设置的位置有很大不同。分到靠后的位置，的确容易让人心态失衡。

「对我来说，尽管我和他们起跑线不同。但如果今天，我能站在一样的位置，那意味着我很快就能超越他们，最终把他们远远地甩在后面。你明白吗？许涵。」

许涵没搭话，早晨的光线还有些阴暗，余蔓看不清也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最终，寝室方向传来了起床铃，这急促又滑稽的韩语歌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双杠底下，伸出手，想让余蔓借力下来。

余蔓内心不屑：「我都能自己上来了，还要人扶才能下去？」 比着手势让许涵闪开，然后自顾自地帅气一跳，完美落地。见许涵的手还伸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