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日月照耀（1/2）

但很快，余蔓就发现，自己的自恋是大错特错了。

大多数时候，杜子衡只是把她当桌面摆件。他吃饭不说话，也几乎不出声。这倒是让余蔓吃得毫无心理压力，不用应付「金主」随时提问、发难，也不像家里总是嫌她挑食，甚至还能左手捧书预习，右手执筷吃饭。

每天她拒绝小景的饭约时，他也不吭声，任凭她天南地北的胡扯，全当面前是陌生人。下课铃一响，就翻桌出去，在老教学楼楼底等她。

另一个发现是，这人似乎比她还爱四季豆！

不知道是因为四季豆是时下应季蔬菜，还是买菜时分量太足。这三天，余蔓已经连续吃到干煸四季豆、四季豆炒虾仁和咸蛋黄炒四季豆！

因此当周四的桌上，再一次出现榄菜四季豆时，连自诩四季豆杀手的余蔓，也有些爱不下去了。她明知自己无权过问菜谱，但还是味同嚼蜡地咬下一点皮，无助地问杜子衡：

「你家是种四季豆了吗......」

杜子衡上秒刚放进嘴里一块沸腾鱼，此刻听了余蔓的话，辣椒迷了路，被呛得不住地咳。余蔓贴心地打开瓶盖，递上水，顺手拍了拍他的背。

「不能吃辣就不必勉强......」

被人说不能吃辣，一定很没面子吧......余蔓见杜子衡瞪着她，又说不出话，忙劝慰道：「没事，吃辣的能力可以靠锻炼的」。这天，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盆鱼加上配菜几乎全被吃了。余蔓想伸手夹一块鱼，还被管教：

「伤口忌辛辣，你不要吃。」

流泪是今晚的枫桥，余蔓缩回手，继续跟四季豆还有糖醋小排苦战。

但是，这次的对话还是颇有效果的。周五的午饭，蔬菜换成了茄子和空心菜。余蔓满意地把茄子夹到碗里，用勺捣得烂烂的，跟米饭搅拌——这味道绝了！虽然这举动被杜子衡评为「颇不雅观」。

也许是拌饭的滋味太好，余蔓很快就解决了战斗。她托着下巴，等杜子衡吃完。一周的时间说来不长也不短，她逐渐发现，杜子衡吃饭很有自己的风格，一盘菜总是从外圈吃起。他夹菜的姿势优雅，像一只不愁衣食、餍足的动物。

余蔓讲不清楚，眼前这人为什么要对她好，或许是怜悯，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是同情，又或是太孤独了，需要人陪伴。

但不管是什么，她真诚地感激曾有这片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

被两眼放空的余蔓盯久了，杜子衡咳了咳：「你伤口怎么样了？」

余蔓回过神来，这几天吃得很好，休息得也很好，周末就可以去拆线了。昨天晚上，她偷偷打开纱布看过，痕迹已经很淡，再加上这几天很少吃酱油多的食物，应该不会留疤。

她心里高兴，语气也雀跃：「差不多了！下周就不用劳烦杜老板照顾我了！」

也许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眼前的男孩有些失落。

余蔓心下不忍，想开玩笑活跃活跃气氛：

「杜老板，你不知道，再吃我可能就要跟杜妙一个量级了。」

杜子衡果然笑了：「它那是橘猫天赋，你嘛......」夸张地打量余蔓的细胳膊细腿：「怕是没这个天赋。」

这么一打岔，最后一顿饭吃完了。

余蔓拿着餐具去水池边收拾。学校的水龙头，要么出水太小，要么大得溅人一身。余蔓抹抹脸上的水，耳边都是哗哗的声音。她忽然有些伤感，从下落的那一刻起，水就不再回头，直至流到另一边的下水口。

她走了之后，还有人陪杜子衡一起吃饭吗？

还是他就是杜子衡在青外唯一的「熟人」？

回到舞蹈室，杜子衡双腿搭在练功架上，正在玩魔方。那个样子，和余蔓第一次偷窥时的场景一模一样。杜子衡曾经说，练魔方是为了锻炼手指的灵活度。

她的目光却突然落在用100块做书签的那本练习册上：

「杜子衡，你要是不嫌弃，要不要考虑和210的朋友们一起吃？食堂很有营养，阿姨还是能做饭，而且......」

她掰着指头数：「小景、卷子、马楠还有她的发小。我们五个人陪你吃，比两个人吃热闹多了。」

杜子衡垂着头，余蔓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转魔方的手停了，刚好停在全是红色的一面。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做了重要的决定。他抬起头，说：「好呀」。

那一刻，余蔓觉得心中的石头落地了。她相信，杜子衡会交到更多的朋友，只是缺人伸出一只手，就像曾经的她和小景。

......

不出人意料，210的伙伴们像当初接受余蔓一样，很快接受了杜子衡。

卷子热情地挥手：「余蔓都跟我们说了，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一起干饭！」又侧过头，神神秘秘地对余蔓说：「你上哪儿请这么一尊大佛，他吃食堂吗？」

余蔓笑得略微有些勉强？应该是吃的吧？她对卷子耳语：「没事，他走读，到时还能给我带外卖改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