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意恐迟归（1/2）

回家的时候，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余妈没发现任何异样，捣鼓着厨房的老式波轮洗衣服，一边加洗衣液，一边吩咐：

「蔓蔓，正好你回来了，把外套脱下来一起洗了！」

余蔓下意识地捏紧了外套口袋里的项链盒子，不敢停下脚步：

「哦好的，妈，我袋子里还有几件，等我拿出来一起洗。」

这理由很有说服力，余妈也没发现女儿言语中的小紧张。余蔓快速回到卧室，把盒子放在被褥下方，又从带回的袋子里随便扯两件衣服。

「你这衬衫挺干净啊，也要洗吗？」余妈拎着余蔓凑数的衣服，上下翻看，袖口领口都是白的，像刚洗过。而余蔓不敢待在原地，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

被褥底下还是不保险，余蔓心事重重走回卧室，把项链塞到书架的缝隙中——这里是余爸余妈不会踏足的禁地。

厨房的水流声让余蔓冷静下来，她闻见窗户缝隙里飘来呛鼻的辣椒味。

她走回床脚，小心翼翼地压住门把手，以极慢的速度关上了门，然后旋转上锁。没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她拿出项链，小心翼翼地戴在胸前。

镜子里，半透明的绿色珐琅投射出白色的肌肤，华丽的巴洛克雕刻工艺与只刷一层白漆的墙面形成滑稽的对比——她像前往舞会前的灰姑娘，就算被赠了一双水晶鞋，也没有相称的妆容和裙裾。

她在搜索引擎里输入「Buccellati」，它有一个同样华丽的名字：布契拉提。浏览器跳出的第一条是该品牌的官网，第二条是图片和售价。

余蔓毫不费力地找到相似的那条，价格令人咋舌。这下再看向书架里蒙尘的角落，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了。

她给杜子衡发消息：「你怎么送我这么贵的东西？」

对面回复得很快：「贵吗？我看着好看就买了。」

余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忘了这小子的有钱程度了。她发了一个小S的经典表情：「懂不懂由奢入俭难？我可不想成为虚荣的人。」

消息一发出去，便取下项链，重新放回盒子里，还特意摆正吊坠的位置。

嘴角却很难压下来。他送她这么贵的礼物，是不是代表他很用心？

「你还学会虚荣啦？那很好呀，在刚学会虚荣的年纪，有点虚荣的资本。大胆戴，我猜那些人根本不认识这牌子。」

紧接着是土乌龟的表情，余蔓在屏幕这头都看见他傲慢的样子。她随即选中所有消息，一键删除，手指拂过吊坠上手工雕刻的纹路，但不准备戴，这是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傍晚的餐桌是一周最丰盛的。余妈习惯在周五炖一碗鸡汤，周六喝剩下的，周日再鸡汤兑水烫些青菜，她很满意这一节省方法，两夫妻工资不高，但硬是从牙缝里省出了钱。

也因为这一「规律」，以往余蔓会在周五晚上大快朵颐，但今天她刚被喂饱，还不饿，吃饭节奏如同数米。在米饭即将见底时，余妈终于不满她毫无胃口的吃法，开口道：

「不想吃就别吃了，在桌上倒人胃口。最近的考试考得怎么样？」

余蔓听完放下了筷子：「还行，最近一直有进步，综排能进前十了。」

「还可以更好，你看当年李以泽，学习成绩好，运动也好，竞赛也拿奖......」听到余蔓的进步，余妈的声音毫无欣喜，她甚至更关心别人家的儿子。

余蔓顿时觉得眼前的菜索然无味。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只攀比孩子，不攀比自己？她在内心无情地审判，甚至想怒吼：我的父母只读了高中，他们几十年事业毫无长进，为什么要我来比，我拿什么比？

但这些话混着白米饭咽下了胃，也咽下了她最后的温情。

「妈，高二的成绩决定保送名额，每一次考试都很重要。以后周末我能不回家吗？来回四个多小时的路程，再加上晕车，整个周末都浪费了。」

余妈短暂地皱了眉，许是不满，又或是有一丝怀疑，她收了碗筷，留下一句：「知道了，我跟你爸爸商量一下。」

第二天，余蔓得知父母同意她一月回一次，生活费另外多给100，说是给她在周末补充营养，下馆子用。但余蔓却不欣喜，她知道余妈信不过她，半夜翻了她的书包，读了她的手机——移位的练习册和消失的电量就是铁证。

她又伸手摸向枕套里边，还好，项链没被发现。

余蔓状若无事地来到客厅，正撞上余妈招呼她去参加亲戚家小孩的周岁宴。她无视余蔓的排斥，嘱咐穿喜庆点，又不断抱怨着，这次要送出去多少礼金，一家人都得去，吃够本。

这是余蔓最讨厌的场合。她总是被迫和不认识的亲戚坐在一起，看余妈表现自己的女儿有多优秀。一到上菜，大家争先恐后地去夹，生怕沾上别人的口水，又装得比谁都亲近。这样几十桌人凑在一起，每桌都是炫耀的笑声和小孩的哭声。来宾们抱着祝福的借口，实则打着各自的算盘，又有多少人真心关切台上的主角呢？

台上正举行抓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