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各领风骚（1/1）

录取通知书寄来时已经是极热的天气。

拆开快递之后，余蔓感觉自己恐怕成了三头的骆驼、八条腿的鸡。要不然，为什么余妈老带着她巡回演出？

“是是是，这孩子多亏你照顾。”

“哪有什么教育方法啊？主要是从小要养成好习惯，一看你儿子就乖，是读书的料！”

余蔓咬着筷子，把快听出茧子的话当作耳旁风。这是她这星期吃的第四顿饭了，感觉像在众筹上学。项目前景不错，人人都想凑热闹，即使不感兴趣的人，来沾沾喜气也不亏——

但余蔓无力反驳，因为叔叔阿姨们的礼金的确换成了新的笔电、床品和手机。

“把杯子端起来。”

余妈用气声催促余蔓，还不忘在塑料桌布底下踢踢她的腿，是李叔叔一家来敬酒了。她自觉地把酒满上，与对方杯子的下半部分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啤酒很凉，吞进嘴里是涩涩的苦。她像吞药一样大口地收缩喉咙，从玻璃杯的圆弧里观察大家的表情。

她从没看过父母这么春风得意的时刻。

“你啥时候开学？”李以泽突然拍拍她的肩，脸上是玩味的笑。

余蔓正惊讶他的音量大得有些不对劲，就听他半是询问、半是宣布地说：“我刚好拿到清华的保研名额，我送妹妹去上学呗？”

余蔓微微皱眉，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喊她妹妹了？

刚想拒绝，余妈已经惊呼起来：“都读研究生啦，还是小泽有本事！那敢情好啊，我还说蔓蔓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你在那儿我多放心。”

说着拼命朝她努嘴，又往她杯子里倒酒，让她“去敬敬以泽哥哥”。

余蔓不敢不从，但只准备喝半杯酒，以无声表达自己的抗议。但李以泽像是看穿了她，在她小口啜饮时，故意伸出食指推推杯底，逼着她喝完。

“那就这么说定了，订机票的时候和我讲。”他眼角含笑，显得真诚，众人投来期许的目光，余蔓不得不在灼热的空气里麻木地点点头。

等人走远了，余蔓抬眸：

“李以泽，你有病？”

“好几个小时的飞机啊，没网没信号的，多无聊。多个人有什么不好，还能帮你搬行李。还是说……你已经约好了人？”

余蔓不动声色地站着，一副懒得跟他说话的样子。反正和他无关，不如想想怎么跟杜子衡解释。

李以泽看余蔓的反应，立时了然于胸，他抱着臂突然笑出声：“不是吧，小屁孩也谈恋爱了？什么样的人，正好那天把他叫来，我帮你看看？”

尾音自信地扬起，一股子令人腻味的爹味说教。

余蔓转身，放下想拍到李以泽头上的杯子，不知道想到什么，故意夹着嗓子恶心人：“不劳您掌眼，也不知道是谁的前女友，在教学楼上要死要活地自尽。还有前两年的琪琪，从江南追到青州，说要给某人生八个孩子……”

她学着当时的语气，右手抚胸：“以泽，别离开我，我们要在浓厚的黑夜里将诺言一一实现……”

余蔓演得愈发投入，像是从爱格里扒下来的青春疼痛女主角。“以泽”，余蔓靠近一步，假装要捧起他的脸，吓得李以泽像见鬼一样摊开，飞速左顾右盼，生怕有人朝这边转头，看见他丢脸。

余蔓自觉得意，退回到安全距离，还自在地夹了一片桂花莲藕，放进嘴里。

“好好好，怕了你了，那天我保证到机场就和你分头走，行吗？实在不想我妈去送我，更年期的女人，感情充沛得要命。”

原来是这个原因。余蔓也怕李阿姨，只要找到话题，她能没完没了地说上三个小时。她开恩般地颔首，反正李以泽这么一搅合，她也不用忧心该怎么解释自己要“独自”上学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