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棤树小院（1/2）

琰城对沙唐之巅不比森风感情深厚，曾经沙唐之巅是困住他的牢笼，他看腻了绵延不绝的绿草，看腻了一茬又一茬永远在绽放的鲜花，泉水叮咚让他晚上无法入眠，和煦的风像瘙痒痒似的让他心烦。

在森风离开之后，他便再无留恋。那日他卷着铺盖卷下山时，冲着悠悠深谷大喊着后会无期，未料到后来会频繁在梦里相见，更未料到有朝一日重回这里竟有了留下来的冲动。

“林未染，你喜欢这里吗？”琰城躺在草地上，望着湛蓝天空中白云悠悠，拧巴的那颗心好似被温柔地抚平了。

林未染闭着眼，风温柔地在耳边吹过，带着花草的清香；泥土松软，暖洋洋的像姑姑的怀抱。姑姑将她养大视如己出，姑姑和碧云峰同门的仇一日未报，她就不该留恋任何地方。

“我们什么时候走？”

琰城安静地望着天空，当柳梢垂下来的阴影打在脸上时，他皱眉无奈地笑，好像身侧躺着的不是林未染而是曾经执拗的自己。

他笑着答道：“立刻，马上。”

他们回到靖州城时发现靖州城已经变了天，没有了上古神木震慑，白日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化形成人的妖怪和行色匆匆的仙门修士。商贸活动依然井然有序，人群熙熙攘攘未见有抢劫行凶的妖怪，也未见有捉妖的修士。

他二人找了个街边小摊，点了两碗阳春面。摊主是个精壮青年，声音洪亮、笑声爽朗，这时候还没到饭点儿，客人不多，趁着生意不忙和他们闲聊起来。

平日和琰城说话，三两句不对他胃口，他立马能一句话噎死人。林未染一直认为嘴毒是他的特色。她看着琰城和摊主从小麦播种、收割、缴赋税聊到养蚕、织布，聊到摊主唾沫横飞、开怀大笑，聊到摊主掏出自家酿的粮食酒和琰城推杯换盏。

林未染看着这个朝夕相处的男人，生平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了世俗的温暖。

摊主胳膊肘撞了下琰城，扫了眼林未染，挤眉弄眼地对琰城说：“刚成亲？感情挺好啊，一直盯着你看”，他嘻嘻哈哈笑着。

琰城笑着说：“天天闹着出来游山玩水，靖州城变化挺大的，出了什么事儿吗？”

摊主神神秘秘地说：“确实不太平，前一阵闹狐妖的时候少主死了，没几日城主府被灭门，官府查不出个头绪。最近古月门被其它仙门围殴，这事儿倒是有说法，到处传是穹顶在背后挑唆。”

摊主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说：“小小靖州城装了这么多大佛，接下来还得有事儿。兄弟，听我一句劝，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土生土长在这儿，将来肯定要死在这儿，你们不一样。”

琰城摇头，一连叹了几口气，苦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俩私奔跑出来的，回去是不可能了，得趁着手里还有点儿钱找个地方住下、谋个营生，靖州乱归乱，再乱总要活命吧。”

有客人来吃饭，摊主一边招呼，一边意犹未尽地说：“兄弟，我知道一院儿不错，景儿也挺好，卖主是我兄弟的亲戚。有钱人惜命，准备卖了搬到外地去。”

次日摊主特地带着他二人去看房，他们绕过几条巷子，跨过一座桥，停在棤树小院前。

高门楼、新砖新瓦，门前翠竹葱绿茂盛，临街墙壁上垂下姹紫嫣红的花。

摊主招呼他们进去，一路上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这房间有玄机，进来看看”。

林未染见木床旁边有一小门，坠着珠帘，里面还有一个小间，放不下一张床更躺不了一个人，疑惑地问：“这小间做什么的？”

摊主嘿嘿咯咯地笑，将琰城领到一边说，“里面放个木桶女人在里面洗澡，到时你躺在床上透过珠帘往里这么瞧”。摊主双手在空中画着波浪，嘿嘿咯咯笑个不停。

琰城瞅了眼林未染，林未染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琰城立刻撇过头，脸红到脖子根儿。

他二人住下的当天晚上就发现，事儿没有摊主说得那么简单。

林未染睡得迷迷糊糊时候，遥遥听到前院有叮叮当当的响动，她小心摸索着过去。走到厨房墙根，打眼往里一瞧，里面两只小狐狸肩扛手提弄了几麻包。

林未染大喝一声跳出来，“这么大点儿就敢偷到人的门上，胆儿挺肥啊！”

小胖狐狸嘴巴大张着，眼珠子滴溜溜打转，手里包裹掉在地上。

小瘦狐狸皱着眉龇牙咧嘴，嘴里发出尖利叫声。

林未染顺手拿起扫帚，挑眉说道：“听得懂人话呢，就立刻放下东西滚，跑得慢就要挨打了。”

小胖狐狸立刻将身上所有麻袋扔到地上，拽拽小瘦狐狸尾巴，小瘦狐狸泄了气抖落身上麻袋，垂头丧气地向门外走。

林未染让出一条道儿，未料到小瘦狐狸走到跟前时放了屁，这要放在前些时候林未染觉察不到就算了，但眼下不同，她有了嗅觉，自然是反手一个大嘴巴子。

小瘦狐狸被扇到墙上，眼冒金星，舌头伸得好长。小胖狐狸一看它鞋子都飞了，哇哇叫地跑过去，抱起小瘦狐狸可劲儿地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