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铃兰花香（1/2）

百里铃兰突然想起她与孟景云初次见面的时刻。

那时，苗疆损兵折将，损兵折将，她作为圣女，掩饰身份，扮作将军，欣然出战。

战场上，暴雨般的箭矢从耳畔呼啸而过，飞溅的血污飘洒，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满目血肉横飞，地上尸横遍野，一旁的将士们怒目圆睁地不甘死去，滴滴血水渗入苗疆的黑土之上，泛出一片黑红之色。

空气中的血腥气似乎更加浓烈了，只是都近不了她的身。

百里铃兰一身黑色铠甲，高骑在红马之上，手持银枪，袖中蛊虫毒物悄然爬出，空气中似乎都笼了一层黑雾，周围围攻她的将士，一个个，七窍流血，死状凄惨。

她一发银枪，只见又一个大周士兵胸前一个血色大窟窿，她收回银枪，鲜血喷溅到她的盔甲之上，霎时眼前殷红一片，空中弥漫着血液的腥甜味儿。

百里铃兰从小就在蛇蝎毒池中，腐尸堆里，早已习惯了鲜血令人作呕的气味，只是仍不喜欢。

忽然，锋利的箭矢擦过她的脸颊，她顿觉脸颊一片凉意，头上的头盔也随即被打落，散下来一头乌发。

百里铃兰怔怔地抬手一摸自己的脸，手上已是血淋淋，她轻舔了一下嘴角，是血的味道。

一个银袍小将策马至她面前，一发凌厉的回马枪，杀得她不慎落下马来。

百里铃兰乌发散落，发丝垂披在肩头腰间，一身血腥，她略显狼狈地倒在地上，抬头看向来人。

身后尸山血海，血流成河，来人清癯俊逸，英气勃勃，一身银袍，白衣未染，是她从未见过的中原少年的模样。

那样地好看，那样地意气风发。

百里铃兰一时竟忘了用毒用蛊，明明他离她这样近，明明他必死无疑。

“你是苗疆哪个将军？”孟景云冷冷道，锋利的枪刃抵住百里铃兰的喉咙。

眼前之人满脸血腥，辨不清相貌，身上盔甲厚重，亦窥不出身形，孟景云根据探听的军情，从未听闻敌国有这将才。

“百里铃兰。”百里铃兰发怔，不由自主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孟景云皱起好看的眉头，从未听说过苗疆还有这么个将军。

不过，铃兰……

“铃兰花？”孟景云疑惑道，这是苗疆独有的一种气味馥郁的花，莹洁胜美玉。

前不久，他还在给阿藜的信中提起过。

“对……”百里铃兰开心地扬起了满是鲜血的嘴角，俨然已忘却自己身处战场，她从小就渴望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名字，这是她娘亲为她特地取的名字，多么美的名字。

可自从娘走后，别人都只称呼她为圣女，已经很久没有人再直呼她的名字了。

百里铃兰抬起袖子，孟景云眼神凌厉，手上发力，闪着寒光的锋刃在她的脖子上硬生生地划出一个血口，鲜血泊泊地向外流出，“我劝你最后别动，我方才就瞧见接近你的战士都不明地死去。”

“你究竟用得是何种妖法？”

脖子上传来剧烈的痛意，生命悬于一线之间，百里铃兰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止，她自顾自地扬起袖口，袖口洋洋洒洒地飘出几片雪白的花瓣，带着几分清香，在空中飘散了须臾，落在了黑红的泥土上，沾染了肮脏的血水，与这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那你见过铃兰花吗？初春，天一放暖，铃兰花便开得漫山遍野。”

一长串的话语，声音还带着少女的清脆，孟景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可能确非常人，自顾自地自言自语，丝毫没在意被割破的脖颈，那处鲜血也不住地向外流淌，片刻，她竟是从脸到身上，浑身浴血。

失血过多，生命力正逐渐消失，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竟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像是满足，又像是喟叹。

倒真像血雨腥风中一株雪白而诡异的玲兰花。

“西域已挂了降旗，求将军放过我族圣女。”一身披铠甲的男子向前跪地，扶着已然支撑不住的百里铃兰。

女子？孟景云有些愕然，他想起方才此人手拿长枪，一枪穿人心的狠辣模样。

退兵的号角声响起，周围的大周都放下了兵器，最前方向已经撤下敌方军旗，孟景云缓缓收回银枪。

“虽已投降，你们两人皆为战俘，待西域向我朝递上降书，奏请表意，再放你们回去。”

男子跪地叩拜，又伸出手惊惶失措地捂住百里铃兰汩汩流血的脖颈，百里铃兰昏昏沉沉之间，渐渐昏死，眼前却只有一张平静若迷的脸。

孟景云正静静凝望着濒死的她，而后，下马……

一阵清淡的气味袭来，很是好闻……

百里铃兰终于再也支持不住，昏死过去。

醒来的她，成了敌国的战俘，也成了孟景云的俘虏

从那天后，百里铃兰像是找到了这无聊的生命中要久久追寻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乐此不疲。

不知不觉，已经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