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东风又起（1/2）

难得逢春，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

小玖儿连续几天没唱戏。

听说他一直唱戏，不曾歇息过。时间久了，他搞垮了自个儿的身子，生了场大病。

戏楼的何老板倒也大方，见我这么爱听戏，便让我免费听一出戏。

我可不止一次对戏楼捧场。

春风吹过，又是农作的好日子，加上战乱，听戏的来客也变少，生意冷清的很。

“唉，姑娘，你为何这么喜欢听戏啊。”何老板不经意的问我。

看见他疑惑的表情，我俏皮的笑了笑，眼中的神情也渐渐变得柔和，期待。

“嘻嘻，因为里面的人都长得很好看，最主要的是嗓音好听，故事也足够吸引我。”

“我呢没什么特别喜欢人和事，唯一的便是戏了。”

何老板像想起什么事一样点了点头，用八卦的神情望着我，出于习惯又翘了个兰花指对准我。

“哟，姑娘是瞧上我家小玖了吧，哎呀呀看我发现了什么。”

没想到何老板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我忍不住爆发了，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翘着兰花指，一指指着我，还用稍微嗲一点的腔调跟我说话，顿时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习惯了。”

我笑得狼心狗肺的，真想拍自己一巴掌，我的小玖儿可还没醒，怎么能笑呢。

我瞬间严肃起来，跟着何老板的步伐，走进了一间卧室。进去便看见躺在床榻之上的男人，病弱的模样，真令我心疼啊！

我见犹怜，我见犹怜啊。

床榻上的人蹙眉，嘴唇惨白，脸色也难看极了，看得人心疼。

伤在他身，痛在我心。

有那么一刻，我竟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肤浅。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呐。

我轻叹，朝病弱男子的方向看着，心绞疼得紧。明明我和他交往并不深，可钻心的疼让我难受，我也默默的也流了泪。

何老板瞥见我这个样子，立马握着男子的手，轻拍他手背，语气带着一分指责：

“你看你，非要管那老烟鬼，现在好了，唱个戏把自己身体搞垮了，遵守你那什么孝道，愚孝啊愚孝。

抽鸦片比自己亲儿子重要？哎，那些外来侵略者也真不是人，把城南街搞得乌烟瘴气的。”

确实，自从那些蓝眼睛的人种来到城南，城南莫名多了好几家烟馆。本来只是卖烟的，结果那玩意儿越抽越上瘾，害死了不少人呐。

刚开始便宜的卖，后面等那些人上瘾，又出高价卖。

一时间，原本充满热闹的烟火味，被黑烟笼罩着，死气沉沉的。

“何老板，鸦片是什么啊，这种东西，真的会上瘾吗？”

我没去了解它，只知道很多人为了抽这个，搞得家族散了，财钱也赔光了。

我见过，那些人死之前，嘴里还叼着大烟管，顶着乌黑的大眼圈，面部丑陋的吓人。

可能我这辈子的阴影，也有它的一部分功劳吧。

何老板连连的叹气，闭上了眼睛又张开，只不过，他的嗓音中夹杂疲惫，开口就惊呆了我与小玖儿。

“小玖儿，你爹他，死了……”

虽然那老烟鬼不是人，但，他也算小玖儿最后的亲人了。

玖儿劝过他爹，不让他抽大烟，可一天不抽，他爹就难受得不行。

抽大烟上瘾的人，要是一天不抽，身体就像被成千上万的蚂蚁爬过、啃噬，又痛又痒，折磨得人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

但玖儿的老爹就喜欢那大烟致幻的感觉，身临其境的快乐，渐渐使人麻木不仁。

他爹变了，自从抽了鸦片后就变了。

玖夜对亲爹产生了陌生感，他选择逃离，却怎么也逃不掉。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啊，不论对方变成什么样子，但铁板钉钉的事实不会改变。

“小玖儿，别难过，节哀。”

我安慰着他，眨巴着大眼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倒没哭，神情木讷着，看了一眼我，垂了垂眼睫。

他的表现平静的不像话，呆呆的靠在墙角，眼中再也没了生气，像死水一般再无波澜。

他在想什么呢，我猜不到，可他好像并不难过，表现的很安详，甚至抬眼望我的眼神，也没了光。

我看不懂他的情绪，他也不愿让别人懂。

许久，他缓过涌在心头的酸楚，最后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

“死的好，死的好啊！”

他用袖子遮住了带着泪痕的脸，恨意钻进他的脑中，几乎要将他吞噬。

我见他又哭又笑，像疯了一样。

那张俊美的容颜变得有些扭曲，苍白的肤色上还有几道老旧伤疤，一看便知道，他以前没少受到虐待。

没吸大烟之前，他的老爹并不会这么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