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匪夷所思（2）（1/2）

拐到角落，先映入杭殊殊眼帘的，便是散落在地的零碎草席，她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走了就好。

正想转身离开，琴荷却面露惊慌，她颤抖着手指向水缸处：“郡主！这不会是头发罢——”

杭殊殊顺着她的指尖向那处望去，一缕黑发垂落在缸外，混着缸中漫出来的水，滴滴嗒嗒地渗着水……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她一边暗暗祈祷，一边快步靠近水缸。饶是她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行至缸前，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险些失语，原本空置的水缸，经过一整天的落雨，蓄了几乎满缸的水，缸中的人浸泡在其中，仅剩鼻子以上的部位还暴露在空气之中，身上的伤口在流动的水中散出团状血色，将水染得愈发浑浊，他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得堪比新粉刷的墙壁，好似已无生气。

那草席约莫是被风吹开了，而并非人拿开的，他竟未离开。

当下只余心惊，杭殊殊来不及考虑别的：“快！去喊人来！”琴荷闻言，慌慌张张地就要往回跑去，刚跑开一步，又被她喊住了：“等等，去喊柳叔。”

杭殊殊差一点被击散了理智，此事可大可小，必须谨慎。柳青早年间陪父王征战沙场，父王卸下兵权后当了闲散的异姓王爷，柳青便在府中当总管，按资历算，府中哪个能及，杭殊殊出生前他就早在父王身边了。若是要在这府中再寻一名值得她信任的人，必是柳青。

柳青来的极快，甚至未来得及执伞。与身边神色紧张的琴荷不同，他迅速上前查看了一番，面色如常：“因这缸中已经蓄了不少水，捞起来不易，需要先排出来些水。郡主是否要将这缸中之人安静的运出来，虽然砸缸更快，但也许会有一些声响。”

杭殊殊闭上眼，不忍心再看凌郇那张湿漉漉的脸：“破缸罢。”

柳青没表现出惊讶，只是轻叹了口气：“你们俩再退远一些。”

待杭殊殊和琴荷退开，柳青才将内力运至掌心，举起早已备好的大号石锤狠狠击打缸壁，一下接着一下，直到水缸被狠狠破开。

缸中积蓄的雨水，如缩小的山洪，极速向外涌出，尽管已退开几步，杭殊殊的足尖还是被水漫过了，更别说近处的柳青，半身皆被冲湿。

柳青并未多言，一把将水缸中软趴趴的人拉了起来，甩到背上，等杭殊殊示意。

“放到我后院的空屋子里罢。”杭殊殊当机立断，转身引路，并将伞面偏向柳青和他背上的人，离开前还不忘，给琴荷使了个眼色。

琴荷心神领会，自觉的留下来整理，将破碎的碎片和草席归置在一边，取来扫帚扫开血水，如此，等明日雨停，便不会留下些不该有的痕迹。

柳青向来功夫极好，纵使身上负重，仍是走的相当稳健。反观杭殊殊，琴荷不在身边，她要自己执伞又要照顾他俩，反而走的磕磕绊绊。

走了一半路，柳青突然慢下脚步来，还停顿了一瞬。

杭殊殊以为是他有些乏力了：“柳叔，是否要歇息一会。”

柳青摇摇头，又将背上的人向上托了托：“无事，走罢，郡主只管给自己撑伞，莫要着凉了。”

杭殊殊并未将伞面倾斜回来，待他们进了屋内，杭殊殊已半身被浇透。柳青长期习武，会一些基础的医术不足为奇，她放心的暂将凌郇丢给柳青，自己则回屋换衣。

屋里仅剩两人。

柳青仔细地审视着躺在床上的人，生的极是出色却很是面生，脸色看起来确实像是要过去了，身上的血在止不住地往外冒，没一会，床单上就缀了一片片的“血花”。经过方才一路上的身体接触，柳青能感觉到，这人有不俗的身体线条，再加上如今衣服湿哒哒的贴着，能更明显地看出，他必定是个练家子。

没忘记郡主的嘱托，柳青简单的替他号了号脉，此人脉象还算平稳，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伤重虚弱，似乎只是寻常的昏睡。摸清楚了，柳青忧心忡忡地收回手：此人极有可能实力不俗，背后的伤目测是暗箭所伤，郡主从小娇生惯养自是对谁都善意满满。就是不知，郡主到底对此人了解多少。想到这里，他怎么看，都觉得此人周身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因心中记挂着，杭殊殊没把头发完全擦拭干，就又去了后院，她到时，柳青已经替他重新包扎好，换了衣裳。虽然脸色依旧惨白，但看起来，已添了几分生气。听柳青说他无性命之忧，她吊在空中半晌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才宽心片刻，杭殊殊坐在床边，听着床上人微弱的呼吸，又生出些愧意来：他这遭受的罪，其实该赖她。是她下意识将他当做了前世里的“杀神”，以为此时他也是那般无坚不摧，没想到现在的他这般受不住，这点昏睡散都没扛住，碰上这连绵的雨，还险些在水缸里丢了性命。

柳青见她回来并未多问，收拾完就退出了院子。他走后，琴荷打理完后院的残局赶来寻杭殊殊，盯着她半干的发梢又开始一顿唠叨，不断催促她回屋擦拭。杭殊殊本就心情复杂，被她烦的更是闹心，确认凌郇已无大碍后，匆匆回了自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