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命门何处（2）（1/2）

杭王爷的书房并无奢靡之气，与凌郇之前探过的权贵们不同，屋内结构没有过多弯弯绕绕，参照王爷的位分，可以说是过于简陋了。屏风之后，内里几乎是一目了然。

极简的木质陈设，在月光映照下，尤显窗明几净。书案朝南，一侧是堆满了书卷的博古书架，另一侧是悬挂字画的白墙。他凑近了谛视，均不是价值万金的名家之作，但字画风格统一相宜，看似是完全按照个人喜好摆放的。

此种情况，一般有两种可能，一是此人极其擅长伪装，二是此人真的无心追捧权财。见多了牛鬼蛇神，凌郇自然更愿意相信杭王爷是前者。

相较与太子别院掩于地下的暗室，王府书房的机关设置得属实不算隐蔽，凌郇没花费太多时间，就在书案底下的暗屉中，寻到了账本与微露边角的画卷。

漫漫长夜，时间充裕。

凌郇索性席地而坐，逐本取出来条分缕析。然令他意外的是，他阅遍账本，找不到一丝王府产业与太子或其余皇子的产业交集痕迹，亦无资金往来，与前几日影骑收集所获的信息鲜有出入。

王府要么是真的未参与皇权之争，要么就是被埋藏得最深的暗线，他无法立下定论。

将最后一本账本挪开后，他终于可以把压于底层的画卷抽出来，缓缓展开。待画卷展露出全貌后，讶色填满了他的眼眸，姣丽女子笑意盈盈地望着梧桐树下嬉戏的男子和女童，三人出众的外貌极具特色，仅一眼，他就辨认出，是年轻时的王爷王妃以及年幼的杭殊殊。

凌郇的瞳孔在黑暗中透出微亮：这，便是杭王爷最珍视的？

再过半晌，晨光就会自天边泄出。凭着记忆，他谨慎地复原一切后，轻轻退出了书房。

新一轮朝阳照例挂起。

阳光透过院中层层叠叠的枫叶，落在小院的地面上，形成了连片的光斑，诱人晕眩。坐在屋内，都能感受到，光束携带进来的阵阵暖意。杭殊殊小口小口地喝着参粥，内外兼暖让她舒服得直眯起眼。

天气转凉之后，难得有如此晴朗，让人止不住生出些欣愉。杭殊殊迈着轻快的步子入内，凌郇果然早已在习武堂等待，今日堂中多了一个与他同高的人形靶子，瞧着应是为她备的。

“昨日赠与郡主的匕首，在否。” 没等杭殊殊问，他就启口道。

杭殊殊拍了拍腰间的微微鼓起，稍稍扬了扬下巴：“自然在。”

凌郇伸长手，悬至她面前，杭殊殊虽有疑惑，但回想昨日的教学，还是很顺从地将手放了上去。

下方的手好一会未动，只听凌郇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郡主，是匕首。”

闻此，迟来的羞赧漫了上来，杭殊殊飞快地用匕首替换了她的手递上去，勉强做出一副心无旁骛的姿态道：“喏。”

凌郇像是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窘态，转身去掉了匕首的刀鞘，蓄力刺向靶子，刀刀没入靶身，动作极是迅速。

在后面观看了少时，杭殊殊察出些规律来，他刺的位置，皆是昨日教习过的位置，人的脆弱之处。

六处为一轮，他演示了两轮骤然停了下来，给匕首又套上刀鞘，往后递回，言简意赅道：“郡主不妨先试试。”

正观得入迷，恍然被打断，杭殊殊意犹未尽地接过匕首，抛开刀鞘后，依样画葫芦地一刀接着一刀刺向立靶，她自以为动作很是利落。但很快，她觉出不对劲来，手上动作若是足够快，则位置会有偏差，手上动作若是稍有迟疑，则力度会有不足，她无法兼顾，面对静物尚且如此，更不必说不断行动的人了。

她拔出匕首，暗暗比对了靶身上深深浅浅的印记，觑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人，看样子，似是早有预料。她不禁有些好奇，小声嗫嚅道：“这要练到如何才算练成。”

凌郇应是没听见，并未叫停她。杭殊殊沉了沉心，重新专注于手中之物，反复把握着速度准度和力度之间的平衡，直到琴荷过来送茶水，她才垂下胳膊迎上去，准备趁这个间歇揉一揉发酸的掌心。

她将茶水一饮而尽，刚放下茶盏，就见凌郇也往此处走来。杭殊殊想了想，她练了多久他便在身侧监督了多久，他定是也渴了，思及此，她端起另一个茶盏状似殷勤地迎了上去。

凌郇的眼神并未凝聚在她手中的杯盏，而在更高处：“郡主能否赐我一个簪子。”

杭殊殊固然有些不明所以，却仍是取下发簪交给他：“这只？”

握紧发簪的凌郇语调缓慢：“郡主细瞧。”说着，漫不经心地拿着发簪掷了出去，发簪尾部的珠花闪着幽幽白光，一刹那消失在杭殊殊的视线中。

她胡乱把茶盏塞进凌郇的手中，急进到立靶前察看。待寻到发簪，她不由得往回抽了一口凉气，继而回望身后神闲气定正饮茶的人，这个距离绝对不算近，刚才她瞧得清楚，凌郇分明只是随意一掷，除了垂落的珠花其余部分便悉数没入准确的位置。她憋足了力，无论她如何捏住珠花使劲向外拽拉，发簪都纹丝不动。

原来，他听见她小声说的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