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个伯母（1/2）

秋枣抬头看去，就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站在一旁，深色的外袍穿在他身上倒真如个翩翩君子似的。

那人眉心浅浅皱起，背对着初夏逼人的阳光，好似流淌着光华的暖玉。

书生背着光，秋枣瞧不真切他的模样，不过想来大抵也是不差的。

正当她不知此人站在这里到底是为何的时候，身侧的阿姐站起了身开口道：“林大哥，可否搭把手把我哥送回去，他日必当登门道谢。”

“姑娘说得哪里话，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好，这地里的活......”

还未说完，秋枣就见阿姐拎起了手边的锄头，打算继续下地干活。

是了，大哥重要，地也重要，除草灌溉施肥......哪一样不重要？若是不能赶在农忙时做完，来年收成便不理想。

更何况年底还有一场雪灾，秋枣不敢想象，到时村子里会是怎样一般景象。

思及此，秋枣捡起地上剩下的那根锄头站起身，正打算跟着阿姐往地里去，却被她拦住了。

“小妹，你给林大哥带个路，更何况家里只娘一个人照顾，你多替娘分分担分担。”

想起出门前娘那憔悴不堪的面容，秋枣重重地点了点头，恰在此时，身旁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听来如觉春风拂面。

“姑娘莫急，你大哥不会有事的。”

秋枣愣了愣，随即“嗯”了一声，对他报以感谢的微笑。

日头正盛，好在从地里到秋家的这段路不算远，心里担忧着娘亲的状态，秋枣的步子不禁快了许多，可余光瞥见身后两人交叠的影子，想着大哥那样一个大块头，怕那书生吃力，又不自主的慢了下来。

待秋枣隐隐能看见自家门前那棵老槐树的时候，已是走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样子。

可等他们走近了些，秋枣却见自家大门口那里围了不少人，顿时心生警铃，心里七上八下的好不安生。

再近，就听那些围在她家门口的人正七嘴八舌的说着些难以入耳的话。

“要我说，老秋家的地就不该秋有田一人独占大头。”

“人家自家的事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可如今秋有田的腿不行了，那地还守着，岂不是浪费了。”

“一个废物瘸子，可别浪费那些宝地。”

“......”

秋家的水田极好，村里头的那些人免不了嫉妒她可以理解，但这般不尊重她爹，秋枣便气不打一处来，一时也顾不上邻里情面，当即便叉着腰大声骂道：“吃撑了就去多做点活，青天白日的堵在别人家门口也不嫌丢人。”

原本还杵在门口的人都听见了这声音，一个个回头看去，听出她这是在骂他们多管闲事，有人不服气还想骂回去，就见秋枣扬了扬手中的铁锄头，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当即就吓退了不少人。

他们不自觉的便往后退，碰巧就让出了一条小路，秋枣蹙着眉冷哼一声，带着那书生就往里走。

才跨过门槛，就见院子里一片狼藉，原本摆放在树荫下的藤椅翻了个个儿，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爹此时却狼狈地趴在地上，早已晕了过去，娘跪坐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背哭得泣不成声。

秋枣身形一滞，原本积压在心底的怒火霎时间便燃烧了起来，她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李氏见她回来了，眼泪却是怎么止也止不住，捂着脸哭嚎道：“枣儿，他们那是要吸你爹的血啊！是要把你爹的血吸干啊！一群丧心病狂的畜生啊！”

秋枣心中一痛，忍着怒火将她娘扶起，随后弯腰使力就把她爹往背上放，谁料背上一轻，她诧异地回头看去。

就见那书生单手抓着她爹的胳膊，见她回头，眼角一弯给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秋枣暗暗使力，缓缓将她爹背了起来，饶是身侧有那书生的帮忙，她的腿肚子还是忍不住打颤。

“娘，带......”才开口，秋枣就卡了壳，隐约间想起阿姐喊他林大哥，她刚要继续，就听那书生笑道。

“我是村头林家的儿子林若虚，唤我林大哥就好。”

秋枣暗暗记下了他的名字。

这时一旁的李氏早已回过了神，也不用秋枣再说，便带着林若虚去了秋生的屋子。

待秋枣安置好爹，从正屋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她娘此时正弯着腰收拾院子。

不见那人影子，大概是先回去了。

想起方才安置她爹时，看见的正屋里一片杂乱不堪的样子，秋枣隐约能猜到家里在她出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听到动静，李氏朝她那里看去，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大抵是这段时间发生的变动太大，她整个人看上去都苍老了不少。

“娘......”秋枣走上前握起她娘的手，掌心下满是粗糙的老茧，她鼻腔发酸，登时便红了眼睛，不想让娘瞧了更添难过，便仓促地低下头去，让那些眼泪跌进泥土中。

李氏握着她的手，两片苍白的唇看上去像个蜡面人